她太虚弱了,视线开始模糊,却还是倔强地与马上的男人对视。
司帝垂眸,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
那一瞬,他心头莫名一颤,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这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带回去。”
他冷声命令,却在策马离开时,鬼使神差地解下自己的大氅,随手扔在了雪地里。
亲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将军是给那小丫头的。
他连忙捡起还带着体温的大氅,粗鲁地裹在姬小颂身上。
“算你走运!”姬小颂被裹在还带着体温的大氅里,鼻尖萦绕着冷松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她昏昏沉沉地想:这位将军,倒是与传闻中不太一样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个简陋的军帐里。
身下是干燥的草垫,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左腿已经被木板固定,包扎得十分妥帖。
帐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端着药碗进来。
“醒了?”老妇人把药碗递给她,“喝了吧,军医开的。”
姬小颂接过碗,敏锐地嗅出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
她不动声色地问:“这是哪里?”
“前锋营的杂役帐。”老妇人打量着她,“小丫头,你运气好。将军从不留闲人在军中,你是头一个。”
姬小颂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思绪却飘远了。
“将军让你伤好后去主帐伺候。”老妇人突然说。
“什么?”姬小颂差点呛到。
“别高兴太早,”老妇人撇嘴,“就是端茶倒水的粗活。
不过比起其他杂役,至少不用挨冻。”
姬小颂低头看着碗中药汁的倒影,唇角微微扬起。
接近将军,正是她想要的。
至于为什么会让她去,这个理由以后她总会知道的。
*
三日后,她的腿伤好了大半,被带到主帐报到。
司帝的军帐比想象中简朴,除了一张矮案、几把椅子外,就只有角落里摆着的兵器架。
案上堆满了军报和地图,烛火映照下,男人锋利的轮廓像是被刀刻出来的。
“叫什么名字?”他头也不抬地问。
“姬小颂。”她轻声回答。
司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这个名字倒是特别。
“多大了?”
“十七。”
“家住何处?”
“没有家。”她声音平静,“父母早亡,被叔父赶出来的。”
司帝终于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直视着她:“识字吗?”
“识得一些。”
“会煮茶吗?”
“会。”
“从今天起,你负责煮茶。”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丑话说在前头,若敢泄露军情,军法处置。”
姬小颂福了福身:“民女明白。”
司帝盯着她低垂的睫毛看了片刻,突然问:“那日为何不逃?”
姬小颂抬起头,坦然道:“腿伤了,逃不掉。”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将军,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倒是个老实的。去吧,李嬷嬷会教你规矩。”
姬小颂退出军帐,长舒一口气。
她摸了摸心口,司帝不愧是战神,仅仅是那通身的气势就令人浑身生寒。
夜色渐深,军营里的篝火一盏盏亮起。
姬小颂站在炊帐外,望着主帐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