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车帘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 “哗啦” 一声狠狠掀开。刹那间,刺目的日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射进昏暗逼仄的车厢,晃得林夏眼睛一阵刺痛,本能地眯起双眼,抬手遮挡。
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兵出现在眼前,他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官服满是污渍,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在烈日的炙烤下愈发刺鼻。官兵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声嘶力竭地吼道:“都给老子麻溜儿下车,磨蹭个啥呢!” 那吼声震得车厢里的空气都嗡嗡作响,好似平地炸响的惊雷,让人耳鼓生疼。
官兵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在车厢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夏身上。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恶声恶气地叫嚷道:“哟呵,这小丫头可算醒了,赶紧滚下来,别在这儿耽误老子赶路!”
林夏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高高鼓起,脸上的肌肉都微微颤抖。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酸痛与虚弱无力感,每一处关节都像是被重锤敲打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深深刺入骨髓。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破旧的车厢地板上。
她的双手哆哆嗦嗦地扶着马车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惨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地站起身来。双腿像是被灌满了铅水,沉重得难以挪动分毫,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仿佛要与整个世界对抗。
就在她准备下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二婶娘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夜枭的啼叫,划破了沉闷的空气,让人浑身难受:“大小姐,总算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赖在这马车上享清福呢,现在知道要起来赶路了?” 林夏不用回头,脑海中就能清晰地浮现出二婶娘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双手高高抱在胸前,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讥讽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在为自己尖酸刻薄的言辞而自鸣得意。
林夏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气:“别在意,这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 她微微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与决然,挺直了脊梁,稳了稳身形,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了马车。
脚下的土地干燥而贫瘠,她的每一步落下,都扬起层层尘土,迅速将她的脚踝淹没。可她没有丝毫退缩,迎着漫天的风沙,踏入那尘土飞扬的流放之路。她的身影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如此单薄,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韧与顽强,仿佛在向这残酷的命运宣告:她绝不屈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