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怪事越闹越大。有个叫张二狗的汉子说,他半夜起来解手,看到王婆站在他家院子里,手里抓着一只死猫,血滴滴答答往下淌。还有人说,王婆会蹲在谁家屋檐下,低声哼着怪调,像猫叫又像人哭,听得人头皮发麻。村里人开始传,王婆是死后被猫妖缠上了,魂魄不得安宁,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忍不住去找村里的老张头,他年纪大,见识广,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说法。老张头听我说完,眯着眼抽了口旱烟,慢悠悠地说:“这事不简单。王婆活着时,家里养过一只黑猫,那猫邪性得很,她死前几天,那猫也不见了。兴许是那猫的魂跟她缠一块儿去了。”
“张大爷,那咋办啊?”我急得满头汗。
他吐了口烟圈,声音低沉:“得找个道士来瞧瞧,不然这村子迟早得出大事。”
几天后,村里凑了点钱,从外头请了个道士。那道士瘦得像根竹竿,背着个布包,包里叮当作响。他说王婆的魂被猫妖控制了,得挖坟验尸。我跟着几个胆大的村民,扛着锄头去了老坟地。那晚月亮被云遮得死死的,坟地里一股子湿冷的霉味,风吹过枯草,像有人在低语。我们挖开王婆的坟,棺材板一掀开,里头空荡荡的,连尸骨都没剩一根。
道士脸色一沉,说:“果不其然,她已经不是人了。”他当场在地上画了个符阵,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声音忽高忽低,像在跟什么东西较劲。第二天夜里,他带着我们埋伏在王婆的破屋附近,手里捏着几张黄符,腰上别着把桃木剑。
半夜,雾气浓得像要滴水,我缩在树后,腿肚子直打哆嗦。忽然,一阵怪风吹过,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那猫脸老太走了出来,步子僵硬,像提线木偶。她的脸在月光下更吓人,猫毛抖动着,像活的一样,眼睛盯着我们,绿光一闪一闪。道士大喝一声,扔出符纸,符纸在空中燃起红光,直冲她扑去。她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像猫被踩了尾巴,扑过来抓道士。道士挥剑一挡,剑光划过,她的手臂冒出一股黑烟,疼得她缩了回去。
那场斗法持续了半宿,道士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哑了。终于,他用一道符把她困住,嘴里喊着:“孽障,还不散!”只见猫脸老太抖了一下,脸上猫毛开始脱落,露出一张干瘪的人脸,眼里的绿光也渐渐熄了。她倒在地上,化成一摊黑灰,风一吹,就散了。
道士喘着气说:“猫妖已除,王婆的魂也安息了。”我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村里人烧了那间破屋,从此没人再提王婆的事,可那张猫脸,却像烙在了我心里,挥之不去。
邓食梦讲完,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李老六脸上。李老六愣了好半天才回神,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颤:“邓大爷,这故事也太邪乎了,真有这事?”
邓食梦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信不信随你,年轻人。这山村里,有些事连老天爷都管不着。你自个儿小心点,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上点啥。”他提起灯笼,站起身,继续打更去了,嘴里又哼起了那低沉的调子。
李老六坐在原地,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看四周,黑漆漆的山林像张开了大嘴,随时要把人吞下去。他赶紧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快步往家走。路上,树影摇晃,像猫脸老太的爪子在招手。他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钻进被窝,把这故事抛到脑后。可那张长满猫毛的脸,却像影子似的,悄悄跟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