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也早习惯了这些。
如果楚家真的好挣脱,那她早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也幸好,楚昭凭自己得来的收益,通通都存在以春姨身份证,开户的卡中。
卡也都在她这里,随她怎么使用。
说来可笑,她曾经那么想回到楚家,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可现在——楚昭只想逃。
楚昭闭上眼睛,床头柜上,随意散落着七八板,样式不同的药片。
楚昭吃得也七零八落。
最多一板,上面也只剩三粒。
——*
[5月26日]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肉体上的受辱,和精神上的凌虐——]
[哪一个更为可怖?]
[当我对商家父母躬身时,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那些看似宽和,说着不必如此的话语]
[以及——所有人都端坐宴席,唯有我出席面立]
[……]
[我要逃离这里]
[不再渴求注定得不到的一切,不再盼望从未降临于身的亲情]
[我要向所有告别]
——G城大学,超现实派绘画社团——
午后,阳光正好,浓绿坠白的花枝,从半开的窗户探入室内。
和风轻摇,送来满面芬芳。
楚昭便坐在这窗下,身前支着半人高的画架,枝叶树影在她画布上摇曳,像是碾磨后随意倾落的碎星。
楚昭在大学主修的是,超现实主义的绘画流派。
这种流派是将表现主义与现实主义相结合,强调个人情感和想象力的自由表达,常用想象,隐喻,和梦幻般的表达,来传达出艺术家的内心世界。
和楚昭极为契合。
她的压抑,愤怒,困惑,无解,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画中尽情宣泄。
那些模糊的意象,混乱的线条,斑驳的色块——
正因为旁人没办法轻易看懂,楚昭才由衷地觉得安全。
她也会在绘作的时候,体会到真真正正的恣意和尽兴。
楚昭眼前,就是一幅旁人很难看懂的画作半成品。
像是芥川龙之介在短篇小说《地狱变》中,提及的《地狱图》。
楚昭身前的画布上,拖着一截脐带的婴儿,狂乱如银蛇舞的红褐色荆棘,倒转的时钟,四肢扭曲折断的女人——
以及大片大片橘红色,说是云,但更像是烈火的斑斓色彩。
在成画前,哪怕是和楚昭身处同一社团,也都是超现实主义流派爱好者的其他社员,恐怕也很难断定,楚昭这幅画的真实含义。
楚望冲进来的时候,楚昭刚蘸取过红色的染料,正提笔细细地描勾出,婴儿脐带尾端的血红。
“楚昭!”楚望呼吸间,带着灼烈的热意:“你倒是过得好!”
“妈妈都难受坏了,你倒是有好心情作画……”
楚望边说,目光下意识落到楚昭的画板上。
待看清画上内容,他声音戛然而止,恐惧连同厌恶,藤蔓一般攀上他的瞳孔。
楚望看向楚昭,满面的不可置信:“你这画的是什么?!”
他指着婴儿正下方,倒转时钟下,那个四肢扭曲的女人,手指连同身体都在发抖。
“你在诅咒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