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香客越围越多,听着越来越多的人声讨婆婆,薛氏悄悄后退几步。
她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在盘算什么。
在一个老妇人直接往冯氏身上啐唾沫,骂她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时候,薛氏心一横,瞅准时机,一把推开那人,直接挡在狼狈不堪的冯氏身前。
眼睛一扫在场众人,声音掷地铿锵:“够了,你们知道什么,我大嫂一连生下六个赔钱货,我婆婆也是忧心我大伯哥断了香火,这才想到这个法子……”
她抬头看着梁青娥,神色浮动几丝恳切:“亲家婶子,这六丫头还是你亲手从土坑里刨出来的,你告诉大家伙,那丫头压根没死,我婆婆到底不忍心,只覆了薄薄一层土,是也不是。”
这下,围观人群更加震动。
要知道,梁青娥说到底也就是个外人,且她跟这家人还是儿女亲家。
从古至今,亲家之间因为各种矛盾在背地里相互抹黑、恶意中伤对方的事可太多了。
在场的这些人里,每个月都能碰到好几把这样的事,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还曾经亲自跟亲家闹过一场。
所以对梁青娥方才说的那些话,大家都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开口说话的这妇人,和把亲孙女活埋的老婆子,那可是嫡亲的婆媳俩。
连自家人都这么说,那这件事的可信度简直是高到了天上,这下子,在场人有一个算一个,再没半点怀疑。
儿媳亲口指认,这黑心老婆子从头到尾又没一句辩驳,显然,这事是真的。
只是那小丫头运气好,被好心人给救了下来。
那救人的,按照这家儿媳方才的话,明显正是这香纸摊的东家老太太。
一瞬间,众人看着梁青娥娥目光,是满满的赞赏。
秦丙看着慌乱无措的老妻,心里暗叹口气,眼睛一眯,回头一巴掌重重扇到薛氏脸上。
“闭嘴,要不是你成天在你娘跟前叽叽歪歪,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宜生男的阴毒法子,你娘会昧着良心干这缺德事吗,可怜你娘从那以后,那是一个囫囵觉都没睡好……
你大哥和大嫂更是因这事和家里离了心,好在从分家后,他们日子越过越红火,几个丫头也养得结实康健……
眼看着你大哥大嫂家日子好过了,你这婆娘又鼓动把你生的三儿子过继给你大哥大嫂,当年要不是你整天叽歪啥过继、兼祧两房的话头,你娘咋会一急之下,用你说的这辙儿,给老大两口子求男胎……
可怜我们老两口一辈子勤勤恳恳、俭用省吃,养大了四个儿女,又给儿女们娶亲发嫁,福没享到一点不说,临到进棺材了,尽赚得一身罪业背身上,我们两个老的死就死了,偏家门不幸,娶进来这么一个不贤的妇人,大半辈子的名声,全毁了……”
一个头发灰白、苍老憔悴的老者,眼泪涕泗横流,围观众人瞧见,不由也跟着唏嘘嗟叹!
娶妇不贤,可不就是家里进了根搅屎棍。
有那心肠软的,纷纷安慰起秦丙来。
“老大哥,莫要伤心,家里子孙不晓事,慢慢教也就是了,好在你那小孙女福大命大,也算侥幸了……”
薛氏:“………”
薛氏捂着脸,嘴角慢慢溢出血迹,她瞪着秦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