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湫弈闻言,双手悠然枕在脑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夏皇觉得...\"他微微偏头,发梢在穿堂风中轻扬,\"我是在救人,还是在吃人?\"
\"你这是在啖肉饮血!\"夏皇猛地拍碎身旁案几,木屑纷飞中双目赤红,\"你的这场棋局,分明是要将苍生都炼成你的掌中玩物!你...才是祸乱之源!\"
\"呵。\"李湫弈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长袖轻挥,空中纷飞的木屑瞬间恢复原样:\"阁下这手'金蝉脱壳',倒是比你的治国之术高明得多。\"
他拂袖转身,素白长衫在灯光中投下一道修长剪影:\"既然话不投机,那就不必继续谈下去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不在酒馆,夏皇也不必往这跑了。\"
夏皇望着李湫弈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瞳孔骤缩。在那道修长的身影之后,他仿佛看见无数幻象如走马灯般闪现。
他仿佛看见云州战场上,妖族铁骑踏碎人族防线,染血的战旗在烽烟中折断;又看见人族城内,暴民冲进官府;三十六州的传讯玉简接连黯淡,各州牧守纷纷自立为王......
夏皇猛地站起,檀木座椅轰然倒地。他眼前仍残留着那些可怖的幻象:东海之滨,玄鸟族的黑翼遮蔽天日;北境雪原,幸存的将士在啃食同伴的尸骸;皇城脚下,流民正用石块砸着朱雀门上的铜钉......
阁楼里的沉香突然变得刺鼻,夏皇踉跄着向前两步,袖中滑落的军报上还沾着前线将士的血渍。他伸手想要抓住李湫弈的衣角,却在触及前僵在半空——指尖仿佛已经感受到那幻象中皇城燃烧时的灼热。
\"且慢!\"
李湫弈的手刚搭上雕花门环,闻言微微侧首,斜睨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阁楼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铜壶里的水汽从壶嘴喷出的细微声响。夏皇的掌心沁出冷汗,在案几上留下几道湿痕。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李老板...此事尚可再议。\"
见对方仍无反应,夏皇快步绕过案几,衣摆带倒了青瓷茶盏。茶汤在宣纸上洇开一片褐痕,像极了云州地图上蔓延的战火。
\"这局棋......我......我认输......\"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只要......只要李老板能解决这场纷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李湫弈终于转过身来,指尖轻轻敲击着门框。那节奏让夏皇想起边关传来的战报鼓点——每一声都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哦?\"李湫弈唇角微扬,\"夏皇现在愿意谈条件了?\"他慢条斯理地走回案前,衣袖带起一阵淡淡的沉香气,\"方才不是说...李某在吃人么?\"
夏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得不迎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缓缓坐回已经凉透的茶席前。
“抱歉,是我......是我言行过失,还望李老板见谅。”
“这才对嘛。”李湫弈重新走到夏皇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样子。”
“李......李老板教训的是......”此刻,夏皇不得不自己击碎,他的高傲,低下这颗天下第一贵的头颅。
“你想让我出手,很简单。”李湫弈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盏中茶水不知何时已重新沸腾。他轻轻吹开浮沫:\"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