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苦,足以让最强壮的狮子,也变成一只病恹恹的可怜猫
陈娟死死咬着自己发青的嘴唇,嫩葱般的手指紧紧抓住座位扶手。在她身边的其他座位上,医疗小队其他成员的脸色,也同样不怎么好看。
不过,所有人都在忍耐着。大家都知道。机甲主控驾驶员,此刻非但顾不上他们,反而在不断的提升速度。除了他们所在的这辆医护机甲外,指挥部几乎派出了所有的医疗队。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夕阳山
夕阳山战役。已经结束了。那个最高主峰海拔才两百多米的小山丘。最终还是阻挡住了西约联军十几个装甲师的轮番进攻。
谁也不知道,那一个个。被炮火蹂躏了十几个小时的山头,此刻是什么样子。但是从指挥部派了近六十辆医疗机甲,不但掏空了后方的所有医疗仓库,甚至还让投入反击的部队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医护人员这上面,大家就能在脑海里勾勒一个大致的画面。
座舱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几分钟后。一直感觉在向上攀行的机甲停了下来,绿灯亮起,厚重的舱门随着液压拉杆缓缓下降,落在地面上。阳光,如同洪水一般从舱门涌了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陈娟微眯着眼睛,第一个走出了机甲。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可是,在踏出机甲的第一时间,陈娟脸色的血色,就完全消视了,白得就像一张纸。
她的眼珠,在艰难地转动着。一个个走到她身旁的医疗小组成员。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个阳光下的地狱。
低矮的山头上,一道道蜿蜒的战壕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向远处。滚滚浓烟,自还在燃烧的机甲残骸上升起。随风斜上天空。整个阵地。弥漫着一种刺鼻的焦臭味道。
一具具肢体不全的尸体,一块块奇形怪状的机甲残骸,横七竖八重重叠叠,向着远处,向着山坡下漫山遍野地铺陈开去,铺满了整个视野。
数量,成千上万
钢铁和血肉,黑色和红色,就这么毫无铺垫过度地迎面而来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那密密麻麻的尸体,有些只是一片模糊的血肉。有些成了烧毁的机甲残骸里一块焦黑的炭,更多的,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趴着,跪着,坐着,蜷缩着。
机甲旁边不到两米处的一段战壕,已经垮塌了,不到五米场的壕沟底部。就堆积了至少十具尸体。里面有苏斯人,也有查克纳人。这些死去的士兵浑身泥泞,肢体残缺。不是少了手脚。就是胸口小腹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那红红的肉,向外翻着,泥水在他们身下流淌,全是混合着鲜血的黑红色。
破烂的武器。在四周随意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弹孔,一个连着一个。战壕的金属防弹墙已经被炸成了破铜烂铁,原本应该是银白色的金属板,变成了大小不一的扭曲金属条,上面溅满了让人触目惊心的放射状血迹。
这哪里是那个从夕阳山卫星城抬头就可以看见的葱郁小山,这是魔王降临的末世之国。
哇的一声,陈娟剧烈地呕吐起来。即便是见惯了死亡和各种恐怖外伤的她,也无法接受眼前的惨烈景象。
或许是受了陈娟的影响,或许是机甲颠簸得实在太厉害,医疗小组的其他成员。也是脸色惨变。两位承受能力差的女护士吐得昏天黑地。几位男性医师,也是目光发飘,脸色发白。
“还愣着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吼声。惊醒了众人,陈娟抬起头,就看见二十米外。一名中校正在冲自己这边拼命招手:“快点,把机甲开过来”
医师身旁,是阵地中央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拆掉了防爆棚的机甲隐蔽室。两辆体型较小的绿光医护机甲,已经在那里展开了医院模式。数百名士兵,抬着担架往来穿梭,数十名护士和医官,正背着医药箱,端着医用托盘忙得不可开交。
医护机甲展开的四个病员床架,每个都高十米,宽二十米。上面已经摆满了担架。一道道蓝色的微光,正在长宽都是一米的格子里游移。那是在进行伤口消毒和身体检测。伤势重的,迅即被机械臂抽出来。送进机甲的手术室或液体医疗舱。
远处,还有更多的伤员,正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
回过神来的医疗小组迅速翻过战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稀泥向战地医院跑去。机甲驾驶员也飞快地将机甲开到医院旁边的空地上,启动展开模式。
对医生来说,
陈娟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和恐惧,全力投入到工作中。
圣光,这种大型医疗机甲的到来,让这个临时医院的效率顿时提高不少。先期抵达的两个医护小组成员,顿时松了一口气,忙球着搀扶运送受伤战友的士兵们,则冲陈娟等人报以感激的微笑,人人都是精神一振。
刚刚处理了一名伤员,陈娟就听见阵地前沿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她直起腰,看见那些浑身泥泞,满脸都是炮火硝烟的战士们簇拥着四副担架拼命往这边跑。人群如同海浪般涌动着,快快快的吼叫声撕心裂肺。
抬着担架的是十几名查克纳战士,原本两个人就可以抬的担架被他们四个人一组抬着,担架左右还有人伸手帮忙。他们飞快地向这边跑着。前面有人拼命地挥着手,清通道路,有壕沟的地方,立刻就有人跳下去,让他们踩着肩膀往前走。
就连四周其他的战士,也一拨拨地跟着担架跑,似乎就算挤不进人群帮不了忙,这么跟着跑,也能出上一份力
还没等陈娟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群就已经向自己涌了过来。
“长官,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当先跑到陈娟面前的一位少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哀求着,飞快地让开了路。
四禹担架,出现在陈娟眼前,上面躺着的,是四名血肉模糊的机甲战士。他们无声无息地躺在担架上。显然已经都陷入了昏迷。他们的头盔已经被摘去,泥泞的身体上依然可以分辨出不同于查克纳军人的深蓝色制服。
四个伤员年龄不一,大的应该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小的看起来才二十一二岁。他们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正规的军人。陈娟对军人的气质非常熟悉,而眼前这四个伤员,除了一位二十五六岁的上尉外,其他的都是低级军衔的普通士兵,或者说,更像民兵。
“长官,救救他们吧”耳畔,无数战士带着哭音的哀求,让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