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士英不耐烦地说:“是说你把尸体从水里打捞上来,又不是说你杀了人何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草民见了久闻大名的赵大人心里紧张就更笨嘴笨舌了。”
“你把当时发现尸体的初情细说一遍。”赵晋说罢又补了一句,“不可遗漏了细枝末节”
里正应声后一会儿指向河里,一会儿跑到河边比比量量,跑上跑下现身说法地向赵晋讲述着打捞尸体的经过,好不容易说完抹着汗,咂着嘴在等着赵晋发话。赵晋却是双眉紧蹙两眼直直地看着里正。
里正被赵晋看得心里发慌:“呃赵大人草民所讲的可没有一句虚言,草民可对天发誓”杨万山冷冷地看着里正。
赵晋只是说:“近日不可远出,随时听候本官传问。”里正呆在那儿赵晋等走远了他还半晌未动。
十里长堤上赵晋和杨万山走在前面边走边讨论着什么。
包士英气喘吁吁一瘸一拐远远地跟着。
赵晋怀疑的说道:“大人怀疑那个里正先杀人后报案玩了个贼喊捉贼”
杨万山低声说:“要不然刚才他为什么一再说不是他最先发现尸体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大人的意思他杀人劫财在前捞尸报案在后主动报案恰恰是为了掩盖其杀人的真相对吧”
“没错按常理官府不会怀疑报案人就是凶手他就想利用这一点来掩盖真相。不过有一点我不能自圆其说。”
赵晋问:“什么”
“动机里正为什么杀刘二呢”
“哦这一点我倒可以为大人圆说:刘二被害之前是去东山收取货银想必身上带着不少的银子。”
杨万山双手一拍:“那本案就是谋财害命啊可是山阳县怎么只问杀人不问劫财呢”
赵晋微微颔首:“是啊我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啊。”
杨万山急切地说:“小赵,原案中既然有这么大个漏洞何不以此为柄将案子推倒重审”
赵晋微微摇头:“不必cao之过急找出真凶才有望刑部改判哦刚才你大人怀疑是那位报案的里正谋财害命听起来似有道理。但是世上虽有许多意料之外的怪事细究起来又无不在情理之中。本案要真是里正先杀人后报案那么他就要三天前在上游且不少于十里之外的某个地方杀人抛尸然后到下游河西村口守上三天捞尸报案,世上有这样悖谬常理的作案逻辑吗”
杨万山一下愣住了:“这”
官驿客厅杨怡与钱师爷等候已久了。
杨怡以审视的眼神看着钱师爷问道:“你既已看出那么多疑点,定案之前为什么不对你们县太爷直言”
钱师爷叹道:“怎么敢啊我一个小小的衙门钱师爷敢质疑县判吗饭碗还要不要呀”
“你为保住饭碗就连天良都昧了,你还算不算个公门中人呐”
“不并非小吏昧了天良,小吏是在等待时机,等待着像赵大人这样的上司来查狱的时机。”
杨怡对眼前这贼眉鼠眼的钱师爷有了好感:“这么说我还错看你了。”
钱师爷向外张望起来:“怎么还不见赵大人回来”
长堤。
包士英气喘吁吁地追上赵晋时,已经有点沉不住气而恼羞成怒大声一叫:“赵大人”
赵晋回头看着包士英的熊样笑道:“哎哟本官怎么忘了知县大人还落在后面”
包士英说:“不必了包某有句话实在是憋不住。”
“有话想说,憋着何苦,快快说来听听。”
“大人凭什么就敢肯定尸体一定是从上游漂到河西村口的”
赵晋故意装蒜:“嗯本官说过一定的话吗”
杨万山心领神会默契配合:“没有啊没有,我可没听见。”
赵晋说:“就是么四季更迭时过境迁本官即便心里动过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一种假设推理,何敢妄下断言说一定呢”
包士英面带讥嘲地说:“假设推断对对卑职怎么忘了赵大人不但jg于检验还长于推理。不过要是对每一个证据确凿且经刑部审核的铁案都要来个推倒重审地方狱事岂不乱套”
赵晋忽然有一种被人点中软肋的感觉,心念一转便耍了个小手腕:“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那个案子推倒重审了”
“呃您这不在重勘案发现场吗”
“我这叫好奇越是扑朔迷离的案子本官就越想身临其境地重走一遍,这和把一个定案推倒重审可不是一回事,与刑部批文更是丝毫无涉。更何况一年前的凶杀案一年后还想找到现场纯属痴人说梦”
吴包知县就笑了起来:“赵大人这么说,是举重若轻呢”还是心里没有十成的把握“
赵晋面带笑容:“你说呢”
回到官驿后赵晋便凝眉敛神地坐在房里默然思考着。
杨怡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轻轻地送到他脚下。赵晋抬脚就要伸进脚盆杨怡急喊:“tuo鞋呀”
赵晋被打断了思路怒道:“大呼小叫干什么,你以为我会穿着鞋泡脚”
杨怡见怪不怪笑嘻嘻地说:“不会”
双脚泡在热水中赵晋十分惬意感慨道:“人生一大快事就是泡脚啊”
杨怡站在一旁,问道:“案子没有头绪了”
赵晋一愣:“我说了吗”
杨怡不假理会,轻声说:“那血衣的破绽我也看出来了。”
赵晋说:“要揭开血衣的谜底并不难,难就难在找出真正的凶手,否则就翻不了此案短短三日已去其一,我心里一团乱麻仍理不出头绪。”
钱师爷的螳螂脑袋突然伸了进来:“小吏在此恭候大人多时,就是为了帮大人理理头绪呀。”
杨怡斥道:“大人没有传唤你怎么就进来了。你先到外面等着吧。”
钱师爷说:“小吏这不是怕耽误了赵大人破案啊。”
赵晋急叫:“回来回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