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电视台有过一次与蛋蛋有关的新闻;很多人还记得那个坚强而可怜的孩子,有些人并为之留下过痛惜的眼泪。如今“神医李想”治好了蛋蛋,多家媒体马上就跟了上来,包括平面媒体和网络传媒。
这件事迅速被媒体放大,“神医李想”几乎在一夜间成为上海滩最耀眼的明星。
一时间,与“神医李想”相关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望海医院的门前和赶集般热闹非凡。
有身患绝症或疑难杂病的病人,更多的是来自各个角落的媒体记者们。
病人还好说,开医院的不怕病人多。只大多数人都要求挂“神医李想”的号。这个要求明显是不现实的,即使“神医李想”将坐诊的时间由每周末一次增加到每周三、周末两次,也只不过有三十二个名额。大多数的病人或者等待,或者挂别的老中医的号。抱怨是有的,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病人们发现,在望海医院看病不会挨宰,没有医生们开大处方,没有莫名其妙的检查,挂号费贵些,与别的医院比起来好太多了。
他们还发现,那些老中医虽然与“神医李想”一个德性,每周只有一天或两天坐诊,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口口相传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望海医院的生意越发好了起来;即使是没什么名气的普通医生也忙的不可开交。
麻烦的是记者,开始还算客气,只是他们要求进入医院采访“神医李想”。祝童哪里有功夫应酬他们统统交给苏娟去打发了事。
这下可苦了苏娟,为了应付那些记者们,望海医院的行政总监忙得焦头烂额,嗓子都冒烟了。
孙铁柱看上去四十来岁,黑黑的皮肤蓄着胡须,两眼极有神采。他在大学本是学的物理,也曾经如个闷头葫芦般不引人瞩目。让他发生改变的不是环境或别的什么,真真是因为爱情。
为了追到如今的夫人、当年的校花,孙铁柱从专科到研究生,用力四年的时间可谓上刀山下火海,历经千辛万苦,生生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知识渊博的思想者、口才雄雄的演说家、敏锐尖刻的经济学天才,完全背弃了当初要成为伟大的物理学家的理想。
祝童曾经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能令孙铁柱这般的天才型人物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后来从欧阳那里看到了几张孙铁柱夫妇的照片,不禁有些失望。那根本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只能说是清秀可人,根本没到想象中能祸国殃民的程度。
可欧阳却说,孙夫人最吸引的地方并非她的容貌,而是气质。
祝童看看又看,还是没能看出什么特别的气质。
孙铁柱带着夫人一起来上海看望陈老,下午,祝童总算见着其人。
他们现在望海医院的十八层,陈老和范老住在这层的一角。孙铁柱夫妇刚陪陈老和范老在十五层用过午餐,送两位老者回房间休息。
初看孙夫人确实普通,但是仔细品味,就能体会到不凡之处。许是中午喝了些酒,孙夫人嫩白的肌肤上染了淡淡一层韵色。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洁净,那是种由内而外的素雅。年过不惑,漆黑清澈的眸子里还注满的神采。祝童在她身上看到了与母亲祝红类似的气质,立即为之折服。
孙铁柱挽着夫人的素手,得意地笑道:“我说得不错吧,她才是最美的女人。”
孙夫人似乎习惯了夫君的疯言疯语,泰然受之,只对祝童一笑,道:“李先生见笑了,他就是这个样子,喜欢夸自己的老婆。”
“好好好。”祝童抚掌笑道;“夸自己老婆总比夸别人的老婆好,孙先生眼里心里,除了夫人,再容不下别的女子了。”
“知己啊,神医李想果是性情中人。”孙铁柱敲起拇指,拍着祝童的肩膀,豪爽地哈哈大笑。又对夫人道:“现在相信了”
孙夫人点点头;“他比多了三分花心,比你少了三分痴心。只是,他却比夫君多了三分挥洒自如的飘逸。”
“飘逸是吗你不知道,这小子曾经是个花心大萝卜。才改邪归正没几天。”孙铁柱被夫人看轻,很是不满,当即开始诋毁祝童。
“历经花丛,知情不染、闻香不渎、爱之怜之而不贪,李先生是有情趣的真君子,最得女儿们的欢心。这一点,你差之太远。”孙夫人又道。
“那是那是,他有好几个好妹妹,欧阳也是被他害了。若然我有他这般女人缘,当初追夫人的时候也不会那般艰难了。”
“很难吗”
“其实也不太难。”
祝童看着两伉俪深情对视,酸声道:“要不要替你们开个间房。”
“好啊。观此处布置,当出自高士手笔。蕙兰最难养,它能这般娇艳,此处定然极有灵气,可算是一处世外桃源了。我啊,正有点困顿呢。想尝试一下醉卧花丛的滋味。”孙夫人大大方方地说,半点扭捏之态也无。
他们这时站在望海医院的十八层,曾是柳伊兰摆下兰花阵的地方。祝童与叶儿都喜欢此处的灵气,就把这花阵保留下来,平时也是祝童修炼的地方。
这层看起来比楼上楼下简朴,装修与布置分外用心,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是整个大楼里最烧钱的所在。每周,这三十六样、七百二十盆盆花卉都会更新一遍;蜿蜒流淌的山泉水每周也要换一次。望海中医研究会所的会员们中,只有不到十个人有资格进入这一层。
孙夫人说的蕙兰,正在此花阵的阵眼位置。她,当真是个有灵性的女子。
祝童有点为难,十八层只保留了五个房间。两位老者各占一间,祝童与叶儿一间,柳伊兰和曲老亿各自占了一间。
柳伊兰和曲老亿都是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唯一的选择,只有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们了。想必,叶儿如果见了孙夫人,定然倾心,不会说什么。
安置好孙夫人,祝童与孙铁柱在个角落坐里摆下一盘围棋,泡上一壶清茶,对弈而谈。
“下面很热闹,你这里人气很旺啊。”孙铁柱指着楼下的人群道。
“让先生笑话了。”祝童不在意地说。
“有了这番热闹,想必是神医李想要退出江湖了”
“先生高瞻远瞩,我这点心思,果然逃不过先生法眼。有人要看我不顺,我看他顺了神医李想不会无声无息的离开,走之前总要留下点值得怀念的东西。”
“满则溢。越发看不透你如如何想的,以你的智慧,该明白光环越多越危险。以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神医李想的名气越大,如果要搞臭你就越容易。”
“我不这么看。”祝童在棋盘上拍一颗黑子,悠然道;“我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想办法扒下神医李想的外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就玩个大的。流沙之东,流沙之西流沙任风任塑,成丘也只能凭人踩踏。不如飞上天变成沙尘暴,来个流沙蔽日才痛快啊。”
孙铁柱念几遍“流沙之东,流沙之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