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的老大马格权,他安静地坐在木椅上,手里夹着一支香烟。
马格权的左手是略显瘦削的马家老三马格飞,对面那个肤色黝黑的健壮男子,就是马家老四马格建。
八仙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客厅内烟雾缭绕,与沉闷的气氛般,浓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格权轻轻咳嗽几声后,皱着眉头把手中的烟拧灭,语气凝重地说:“老四,怎么会搞成这样那个兔崽子死了就死了,犯得着为了些许面子搞得如此被动”
马家老四面沉似水,看看默不作声的三哥,道:“是家杰非要去,我和三哥拦都拦不住。 ”
马格权“嗯”了一声,看向马格飞。
马格飞翻开桌上的一个白本子,里面记录着出席小马哥马格非葬礼的人员名单,可谓是一次对马家势力的检阅。
他指画着名单上的人名满是忧虑地道:“大哥,这次我们真的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马家就要被人骑到头上去了。这些年,你和二哥都在外面,我和老四听您的,尽量维持,尽量不得罪人,可您看看现在西京的局面。我这个厅长已经做了五年,在再交通厅呆下去就要成笑话了。老四在下面干了八年,正厅级也满四年了。过年时您回来与一号说得好好的,我去财政厅,让老四回西京接替我的位置。可那姓王的调来个姓武的,占住财政厅长的位置。官场上都是活眼狼、墙头草,人家跟着我们是有所图的。你刚回来,看看这份来给那个小兔崽子送行人的名单,少了快一半了。再忍下去,只怕连我也要被赶出西京了。”
说起来,老马为马家几个孩子取名字有些不负责任,小马哥马格非与马家老三马格飞的名字读音是一样的,这让马家老三心里一直不舒服。
其实也怨不得老马,小马哥可算是他老年得子,为小马哥起名的是一位当时就要离开西京去担任重要职务的老干部。马家四兄弟后来之所以有接纳小马哥回归马家,那位老干部的儿子的面子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马家四兄弟曾被称为马家四杰,老大马格权自小随着父亲历练,表面豁达豪爽,心计深邃、性情稳重,凡事谋而后动,这些都与老马颇为相似。老马去世时,他已经是县处级干部了。能在老马不再的情况下撑住马家的场面并做到副省级的位置,除了与那些受过老马恩惠的家族保持良好的关系之外,自身也具备相当的能力。
可外力终究是外力,只能在在一定范围内为他提供方便。从副部省级到正部省级不只是资历、学历、能力的问题,需要得到更高层级的支持,马家以前的那些关系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他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懂得马格飞说的意思。几年前离开西京到北京赴任时,马格权的心境远不是现在这般消沉;可在北京做过两年副部长后,马格飞与马格建都觉得大哥变了。
现在,马格权的儿子马家杰正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两眼圆睁,嘴唇与身上的皮肤都是诡异的淡绿色,看上去很是有些狰狞。
西京医疗界有名有姓的专家们都来看过了,面对马家杰的病况都只能摇头,拿不出一点办法。
马格非与马格建的孩子都在国外留学,马家杰可算是马家下一代第一人,对于他,两位叔叔没有半点私心,一向关爱非常。看到马家杰这样,他们心里都万分焦急,可马格权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
“老三,你下海吧。”马格权沉吟半晌,说道。
马格飞忽的站起来,大声喊道:“大哥,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辞职下海。”马格权笃定地看着马格飞,稳稳地说;“我们马家四兄弟中你是最不适合为官的一个,你天生精于算计,魄力不足,统筹极差,凝聚力严重缺失。我和老二离开的的这两年,你虽然尽力去承担,却连维持都做不到。我和老二早就商量过,我们马家这些年积攒的资产不是个小数目,该整理一番了。你们信不过老五,我也信不过他。现在他死了,你是合适的人选。时不我待啊,现在开始整理也许已经晚了。王省长要搞高公路投资公司,这是个机会。晚饭前我和他谈过,他原则上同意由你和巴常务共同筹办,把董事长的位置给你。老四下月上来,接替你的厅长位置。”
“巴常务。”马格飞想起这个人就恨的牙根疼。
“那样的小人,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马格权摇摇头,对马格建道:“你现在马上回去,找个信得过的人,带上你们地区的警力去天轮寺,人越多越好。”
“好,我马上就去。”马格建也站起来,刚迈出两步又站住了,回头道:“大哥的意思是”
马格权笑了,满意地说道:“演一出戏给上面的人看,仅此而已。”
“家杰怎么半”马格建担心的问。
“放心吧,家杰没事的。神医李想就在西京,他是王省长的人。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在上海有家医院,里面有位病人的症状与家杰一样。那个病人的身份比家杰重要,神医李想来西京之前,那个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马格权神态轻松,语也快了几分;“老三老四,父亲去世这些年,我们四兄弟始终亲如一人,互相帮持着做到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要考虑马家未来,经过这件事,多多少少会去掉些家杰身上的浮躁,他该进入轨道了。让他先跟着老三历练两年,只要他肯用心,我们退下来之前,至少也能把他扶到你现在的位置。
“马家这些年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你们已经逼走一位省长了,这次不比上次,王向帧的手腕你们也见识过了。这不是低头妥协,我们不能做阻挡西京展的绊脚石。即使王向帧不搬,早晚也会有人来搬。现在可算是时机正好,因为我们马家的保守,虽然错过了数次展的机会,却为西京保留了更大的展空间。王向帧也承认,西京没有大的环境问题,国有资产基本上没有流失,矿藏保存基本良好,这都少不了我们马家的功劳。比起东部那些被过度开的省份,在这片近乎空白的区域里,他有最大的施展空间。共同展。共同进步。这是王向帧的承诺。”
马格飞与马格建明白了,大哥已经与王向帧省长达成了默契。
有的时候,保守与落后也是一份难得的资源。今后马家的势力以马格建为代表,拿着这份资源全力配合王向帧省长的工作。
于此同时,郊外的省政府住宅区内,也围绕着同样的话题进行着一场艰难的交谈。
“马家杰的病,我不治,也治不了。”祝童听完王向帧的话,很坚定的拒绝了。
“卡佳斯尔”古堡血案已经过去了三十个小时,马家杰与叶主编已经被送回西京。
正常情况下,即使淡化过的绿度母,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侵蚀,那两个人也挺不了多久了。
祝童可以眼看着马家杰与叶主编的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可江小鱼不敢。
他与天轮寺药王殿主事格尔加多喇嘛想尽办法,才维持住两人的病情不再恶化,彻底解毒唤醒他们,却不是他所能做到的。
格尔加多喇嘛只会配置绿度母,对解毒毫无办法。
雪狂僧看他们焦急的样子,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