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肯放过你，只是你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罢了。”李婉茹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了欧阳的身前双膝跪倒在欧阳面前，双手轻轻的捧起了欧阳那被乱发和胡须遮挡的脸庞，看着这个脸上竟然挂着泪痕的脸李婉茹笑了。

是的，她笑的很开心，她开心是因为这个男人竟然为她而流过泪，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不值得呢

“原来你也会流泪，原来你也不是冰冷的神灵，你跟我一样都是生活在世间的活生生的人。”

“何必呢，那个欧阳已经死了，现在的欧阳不过是一个虚度残生的废物罢了，一生都只能困在这个狗窝之中沿街乞讨的废物什么遨游九霄，什么睥睨天下都不过是过往而已”欧阳轻声说着。

“那你自己后悔么”李婉茹深情的看着欧阳问道。

“后悔欧阳此生从没有任何后悔过，不是我的我永远不会去拿”纵然如此凄惨，直到这一刻欧阳都不为当初的放弃后悔，与其永远困在妖界做那什么该死的万妖之祖，欧阳宁可如此了却残生。

“我也一样”四个字从李婉茹的口中说出，这一刻即便欧阳是铁石心肠也终究是要融化了一个如此痴情的女子，从真灵界寻到仙界，如此不离不弃，纵然自己最落魄之时依然能够说出这样的四个字，欧阳还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

“不要被自己打倒传说之中的箭神，无论面对何种艰难险阻从不曾倒下，曾经那面对五十年残生依然敢于拼搏前进，那为什么如今的你会选择放弃呢废物传说之中的箭神从来都不是一个天才，难道你也被世人赋予你的天才光环蒙蔽了双眼么看着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你是遨游九霄的箭神还是落魄的人儿，无论你将我当成什么，此生不离不弃”李婉茹的一段话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欧阳看着眼前的人儿，一只手轻轻的伸出，想要触碰李婉茹那如同玄玉一般晶莹剔透的面容，可是手到一半，当他看到自己满手泥污的时候他却停住了。

他还是有些自卑，是的，那个傲视九霄的箭神也有自卑的时候，他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去破坏了这张玉颜。

可是当欧阳的手停住的时候，李婉茹的手掌却握住了欧阳那充满了泥污的手，然后拉着这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之上，泥污虽然侵染了玉颜，可李婉茹却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她等的太久了，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待这个男人用心来触碰自己，她的心门早已上锁，而握着开启她心门钥匙的唯有这个男人，这一刻这个男人终于拿出了这把尘封了已经不知多少年的钥匙开启了她的心门，她还有何怨言呢

“谢谢你们”李婉茹在心中感谢着，她要谢的是逍遥散人和师父，如果不是这两人的话，也许她将此生活在忧伤之中，像自己的师父一样将自己的心冰封在那寒冷无比的冰宫之中，此生不得解脱。

而如今纵然仅有四五十载光阴，但能够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又有何怨言这一刻足以抵得上一生，这一刻李婉茹再无所求，只愿跟眼前的男人度过这四五十载的光阴，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忘却伤痛，用自己的柔情抚平这个表面上看上去坚强如同钢铁，可是内心却充满了伤痕的男人的心

第七十七章 尽斩此生缘

一片水雾之中，一个巨大的浴盆置于其中，李婉茹一身常人装扮，玉容虽在，却已无那仙子之感。

欧阳坐在浴盆之中，看着升腾的雾气脸上一阵苦笑道：“在仙界还要如此洗浴怕是很少吧。”

“人都有低糜之时，你过去过于傲气，如今这样对你来说也不可谓不好啊。”李婉茹声音就如同那温软的水珠一样，让欧阳心中原本的无奈尽去。

“我怕只有四五十年性命，你这样不后悔么”欧阳知道，若非出现奇迹，自己怕是只有四五十年的普通人生涯，而这最后的四五十年还有一个如此女子陪着自己走完，自己此生也算无憾了吧。

“有人长生于世，终年无所欢笑，如悬于九霄之上的烈日，尽管光辉照耀四方，却孤独无依。而有的凡人虽命中注定不得长生，区区数十载寿命，却得以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老来子孙满堂亦是人生无憾。”李婉茹一字一字的说着，看来这么多年在仙界她没有白待，至少她懂得了很多东西。

“人活一世，或如白驹过隙匆匆一瞥，或如苍穹环宇永留世间，可一世所追求的却不过是一个心安，看来过往的我太过执念于那长生和无敌了。”欧阳微微一笑。

自己若是算上这四五十年，此生应该只有百余年而已，前面百年自己近乎无敌天下傲视苍穹云霄，而那百年自己除了得来了一身累死累活的空名又有什么而如今尽管只有最后四五十载寿元，可却得此知己相守相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轻轻握住为自己擦拭臂膀的李婉茹的手掌，看着这只玉手，感受着手心之中的一丝炙热，欧阳终于放下了一切，放下了那追求天下无敌的心。

而这一刻欧阳心中一阵空灵，那种过往的煎熬仿佛随之烟消云散。

“百年无敌于天下，却敌不过这一刻的温存。”欧阳终于明白赵刚为什么会宁愿放弃寻求无敌之路甘愿斩尽天下强者为挚爱续命，挚爱身死之后一人独坐锁妖塔几万年不忍离去了。

没错，世上最大的一关便是这情之一字，世间本无绝情之人，欧阳只不过在过去百余年之中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于心，如今被李婉茹洞开心门之后，终究放下一切。

“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陪你走遍这西北，看尽大千世界，看尽繁花万千，当你老去那一刻我”李婉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其实她很想说，当你老去那一天，我会陪着你一同走上那黄泉之路，祈求上苍再赐轮回，让你我再续前缘。

可李婉茹想起了刘玲的话：我送你一世情缘，缘尽之时，便回到冰宫之中接我衣钵吧。

“不用”欧阳虽失去一切，可是那颗玲珑之心却始终尚在，如今听到李婉茹的话，欧阳自然明白，她心中当有无法放下的执念。

“我的一生当如日月，纵然最后一刻暗淡无光，至少曾经的我也曾辉煌过。我若死去便送我的躯体去那遗忘森林，以麒麟真火焚烧我身，若有一能够重回真灵界，便将我的骨灰洒遍整个真灵界，让我能够随风而逝吧。”欧阳说的很是轻松，可是他身后的李婉茹却不断流泪。

“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许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也许”李婉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欧阳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我一生尽做伤人之事，这最后的道路我不想再去伤害别人了。”欧阳看着远方，那是众神殿的方向，欧阳知道，那里有一个女子曾说要等自己七千年。

“对不起，我无法回去了，不过我便在心底切断与刺枭的联系，今日起我不再是箭神，刺枭也不再为我之兵，我无法回去了，只能留下那最后一丝残魂，希望有朝一日刺枭可成一个新的欧阳”欧阳想着，他心中挥动了那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感知的到的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