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光北毫无征兆的开了一枪,崩在了棚顶的铁栏杆上,荡起一阵火星子。
“来,坐下,给我当会人质”
童光北随口说道。
老汉身上挺埋汰的,跟童光北现在的情况有一拼。哆哆嗦嗦的看了童光北半天,无奈的走了过来,坐在了离童光北一米半左右的位置上。
“有烟么给我一根”
童光北的胳膊还在流血,将近一天一夜的长途奔袭,他这个岁数已经到了极限,身体疲惫的不行,一动都不想动。
“有烟屁”老头从兜里掏出了几段不算短的烟屁。
“行,能抽就行,给我整根”
“有大云的,有苏烟的,还有黄鹤楼的,你要啥的”老汉仿佛感受到,童光北对他没啥恶意,所以放松了不少。
“呵呵”童光北咧嘴一笑,伸手随便拿了一截烟屁。
二人抽着烟,坐在室内,一段很短的沉默过后。
“你犯啥事儿了”老汉盘腿而坐,拇指和食指夹着的烟屁,已经烧到了棉花,他呛的直眯着眼睛问道。
“掉脑袋的事儿”
“警察抓你呢”
“嗯,马上就到”
“那你咋不跑呢”老汉不解的问道。
“跑不动了,来了,就拼了”童光北摇了摇头,抿嘴说道。
老汉一阵沉默。
就在这时,门外警笛声音响起,数不清多少武警和警察,围住了废弃的工厂。某市局局长也到了现场,米忠国站在最前面,特警端着防爆盾牌,拉成横排堵住了门口。
“喊话不出来,打进去”局长铿锵有力的说道。
“报告我已锁定嫌疑人的位置,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狙击手在对讲系统中说道。
“怎么还有人质会不会是同伙伪装的”局长一愣。
“不像资料中没有这个老人,看穿着好像是流浪汉”狙击手快速回道。
外面的警察正在商量着对策。
“哗啦”
屋内的童光北撸动枪栓,透过全是灰尘的窗户,向外扫了一眼,回头冲老头说道:“谢谢你的烟我不拿你说事儿,我出去”
“童光北你已经被包围了”
外面的人开始进行了无用的喊话。
“别喊了听着烦”童光北皱眉喊道。
“童光北,我是xx市公安局局长我想跟你谈谈”
“没啥谈的”童光北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他子弹已经顶上了膛,迈步就要往外面走。烟也抽了,歇也歇了,该走的时候,那就走吧
“啪”
老汉突然拽了一下童光北皱皱巴巴的裤脚,随即说道:“大兄弟,你别着急,听我说一句”
“说啥”童光北愣了一下。
“你看看我都混成这样了,吃吃没有,喝喝没有,但不也赖活着么跟你说点酸的与那些突然死亡的人相比,我们其实挺幸运,有机会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回想回想以前,在心里能很重要的人,好好说声道别这样挺好我现在宁可捡破烂,赖活着的动力是啥是因为,我天天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我得好好活着所以,我捡了八年破烂,还是没饿死你说是这个理儿不”老汉出声劝道。
童光北听着这话,怔在了原地。
五分钟以后,童光北扔掉手枪,抱头走出了工厂,十几个武警将他按在地上,胳膊都掰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米忠国很激动的走过来说道:“童光北,你也有今天”
“你就记住,我童光北死后,这三个字,依然能吓住你们公安系统十年”
童光北趴在地上,嘴角上扬的说道。
此刻,悍匪被捕,犯下无数大案的他,将等待法律的审判。
后来我听跟他押在一起的犯人说,童光北在羁押期间,表现的非常老实,手工作业是蝉联仨月监号第一
但三个月后,一审判决下达,童光北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没有上诉,欣然接受
行刑那天,童光北摘下带了三个月的手铐和脚镣,走上了静脉注射的行刑台,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此世上少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悍匪,但我们的社会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那些贩毒的依旧在贩毒,那些拉皮条的一样在拉皮条
人死了,罪恶也就消除了。他不是一个好人,也没必要去铭记,我们想起他,当个故事听就可以了。
童光北,享年四十三岁。
讽刺的是,他曾经贩卖活体器官,但死后,眼角膜,肾脏等身体器官,又全部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