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大言不惭的话道出来,周若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不过唇边禁不住地泛出一丝笑意,语调却是带着嗔怒道:“就你会胡说。”
沈傲不以为然,继续笑道:“表哥只是和这王子相比而已,不过这王子若是提出和亲,要表妹下嫁到他的泥婆罗国去这可就不好玩了。据说大宋朝对这次合议十分看重”
周若愣了一下,顿然色变:“不会吧若是那样,那该怎么办”
沈傲原只是吓吓他,可是想起方才那王子的眼神,仿佛魂儿都被周若勾走一样,提出和亲,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沈傲见周若的双肩微微颤抖,便知道周若一定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了,以她的聪慧,也绝不可能将此事当作玩笑,为了不让周若太担忧,沈傲故意地板着脸道:“表妹放心,表哥一定不会让你去泥婆罗和那些猴子同居的。”
接着,沈傲沉吟了片刻,看着周若的目光突然变得闪亮起来,意味深长地道:“山人倒是有一妙计,可以打消这王子的主意。”
周若知道沈傲智计百出,总能有些意想不到的点子,此时看着沈傲,便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依赖,明明这个家伙喜欢胡说八道,可是遇到了正事,还是靠得住的。
沈傲嘻嘻哈哈地笑着道:“不如表妹生立即与表哥闪电完婚,今天夜里就入洞房,到了那个时候,生米已成熟饭,我和表妹已是恩爱夫妻,那个王子就是脸皮再厚,也无计可施了。”
周若一听他的主意,俏脸不禁嫣红了起来,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啐了一口道:“无耻之徒”
沈傲很委屈地将身体往周若身上挪了挪,大义凛然地道:“表妹这话是说我吗不会吧,明明表哥为了表妹的幸福,委身下娶,将宝贵的贞c献上,怎么表妹反倒不识好歹了。”他胡说八道了一阵,却又突然正经起来:“方才我是故意想激怒这个王子的,他倒是表现得极为克制,这个人看来并不简单呢”
周若微微一愣,在颠簸的马车中,心神恍惚起来。
到了周府,便有门丁向沈傲道:“表少爷,宫里来人了,要见表少爷。”
沈傲道:“他在哪里”
门丁回禀道:“安排在了正厅,就等表少爷过去。”
沈傲听罢,只好先向周若告辞,心里不由地想,莫不是那杨公公又来了吧这杨公公很会做人,和他狼狈为奸倒是很有意思。
等到了正厅,却看到了个生脸的太监久侯多时,见到沈傲来,顿时谄媚笑起来,碎步过来朝沈傲行礼,道:“沈公子,杂家叫王含,奉杨公公之命,请公子参加后日的国宴。”
“国宴”沈傲一时愣了,惊讶地道:“什么国宴我只是个监生,去那种场合不太好吧,公公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一直都比较低调的。”说着,他郑重地面东拱拱手:“况且官家发了旨意,教我闭门思过,要谨慎甚微,这国宴这样的场合,还是免了吧。而且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很内向,见了生人就脸红。请公公回去转告杨公公,就说沈傲谢谢他的美意,无奈学生脸皮浅薄,见不得那种大场面。”
王含无语,他才说了一句话,沈傲就连还珠似的放出炮嘴来,就这样还内向还脸红
王含笑着道:“沈公子,杨公公也只是传话罢了,让你参加国宴,其实是官家的意思,沈公子就是再如何抽不开身,如何也需走一趟的。”
沈傲听罢,顿然满脸敬仰之色,道:“噢,原来是官家要学生赴宴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官家日理万机,殚精竭力,操劳国事,竟还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过问学生,学生感激涕零,喜不自禁,仿佛滔天碧海中望到海岸,孤烟大漠中遭遇绿洲,又如甘泉入口滋润心田,夜黑风高眺望星辰。不过,学生倒是想问问,大皇子举办鉴宝大会,为何大会的奖励迟迟未到,公公莫怪,我绝没有诽谤大皇子的意思,大皇子品行高尚,德配天地,孚尹明达,实乃我等楷模,可是是人都有忘事的时候,公公回去,能否向官家说一说,请官家过问一下,小小奖励,对于官家和大皇子自然算不得什么,所谓九牛一毛,不足挂齿,可是对学生,却是很重要的。”
王含汗颜,这七拐八弯的,先从官家,之后说到大皇子,最后又说到鉴宝大会,这个沈公子一张嘴还真是厉害。
王含虽然如此想,却是谄笑道:“是,是,奴才一定回禀杨公公,至于这国宴之事嘛”
“去,当然要去,官家开了口,学生敢不去吗”沈傲慎重其事地样子,然后继续道:“有劳公公这么远来知会,公公先喝一口茶,我还要和你说说鉴宝大会的事,这件事说来话长,学生至今回想那大皇子的风采仍是挥之不去,那一日”
王含哪里还敢喝他的茶,这小子是在给人挖坑呢,向大皇子要奖励,还要杂家去说,杂家在宫里连个屁都不是,敢向谁说去,连忙道:“杂家还有公务,下次再聆听沈公子教诲,告辞,告辞,沈公子不必送,不必送了,来日方长嘛。”
沈傲还是将他送出了门外,在往回走的路上,心里却是在奇怪,国宴哪门子的国宴为什么叫本公子参加居然还是皇帝老儿亲自开口的莫不是鸿门宴吧
随即,沈傲却是晒然一笑,鸿门宴未必,皇帝真要整他,还需要摆个鸿门宴吗捏捏手指头就够了。
接下来的这两日,沈傲心无旁骛,继续研习经义;经义的技巧,还是在于练,不断地做题,而后不断地修正,现在恰好是放假,可以多和陈济学习,光阴似箭,沈傲的时间耽搁不起。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靠小聪明永远只是点缀,若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仍然只有科举一途。
陈济这一次出的题是女与回也孰愈,这句话摘自论语,原话是: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意思是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比,谁好些”子贡说:“我怎能和他比他能闻一知十,我只能闻一知二。”孔子说:“是不如,我和你都不如颜回啊”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要围绕这句话作出一副文章,说出一番大道理出来,还要讲究格式,填充辞藻,其难度可想而知。这一道题目,比之沈傲中试所作的经义显然要难了几分,中试时的题目尚且还有主旨,可是这个试题,却是模棱两可,让人抓不住关键点。
沈傲对着题想了几个时辰,才咬着笔杆子寻到了个开题,下笔写的是: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夫子贡与颜渊,果孰俞耶,夫子岂不知之乃以问之子贡,非欲其自省乎
沈傲从题中抓住的重点是“孰愈”、“自省”两个关键点。前者是题中的实词,后者是朱注中的意思,即“观其自知之如何”“孰愈”是比较子贡与颜渊,“自省”是启发子贡的认识,为什么要启发他等。
有了这个破题,便可以从这里展开议论,也就是说,承题时抓住如何学习,如何启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