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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抬手去擦拭眼泪,恋恋不舍地道:“奴才不敢教陛下为难,若是奴才发生了什么不测,陛下也万勿见怪。”

赵佶面色铁青,抚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测你无须隐瞒。”

杨戬咬唇道:“奴才今日在陛下面前提及金丹之事,梁公公还会放过奴才吗梁公公被人叫做隐相,他主管出外传导御旨的差事。所有御书号令都经他手传出来,颁命天下。奴才听说,他特意找来几个擅长书法的小吏模仿陛下的笔迹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拟圣旨下传,外廷人不知底细,也不辨真伪,也都遵从照办,这大宋朝谁不知道天上有两个太阳,宫里头住着住着两个天子”

“非但如此,在朝廷里,梁公公的私党数不胜数,就是少宰王黼,见了梁公公,那也是以师礼事之的。谁得罪了他,还会有命活吗若他假传一道圣旨,说奴才蓄意谋反,奴才百口莫辩,唯有一死了。”

赵佶手指扣着御案,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冷静,眼眸中却闪出一丝杀机,一字一句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杨戬咬牙道:“若有一句虚言,任陛下处置。”

赵佶阴沉着脸,冷笑道:“查,要彻查,朕不能信你的一面之词,也绝不会姑息养奸”

杨戬心中一惊,官家竟是没有表态,按他对官家的了解,此刻应当是龙颜大怒,直接先将梁师成下了大狱,再彻查督办此案;只要梁师成下狱,他的同党必然树倒猕猴散,不说这梁师成留下的把柄不少,就是完全清白,杨戬也自信有给他栽赃的把握。

只是,官家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来不及揣摩,杨戬道:“官家,方才梁公公说是要出宫去看安宁帝姬,只怕并没有这样简单”

赵佶心念一动:“你说下去。”

杨戬道:“沈傲竟敢说梁公公的金丹有毒,梁公公知晓,岂能轻易罢休陛下,沈傲有难了”

赵佶阖目深思,却是无动于衷地道:“再等等,等等看”

他叹了口气,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悲凉,在端王府的时候,梁师成就伺候着他,君臣之间的感情,又岂是一两句就能斩断他要再看看,再等等,他心里默默道:“梁师成,你这奴才可莫要教朕失望”

“恩府先生,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出宫了”

这厅堂虽然不大,却是金碧辉煌,各种字画,瓷瓶琳琅满目,梁师成虽多少懂些诗书,但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大手笔,他却喜欢附庸风雅,自我标榜吹嘘,说自己出自于苏轼之门,还四处宣称以翰墨为己任,常常对门下的四方俊秀名士指点批评。他还在府宅的外舍放置各种字画、卷轴,邀请宾客观赏、评论,题识;如果题识令他满意的他便加以荐引。

别看这厅堂玲珑,不知多少人在这里获得了梁师成的赏识,被委予了官职。梁师成虽已到了不惑之年,肤色却保养得极好,虽穿着宫里的公服,可是伫立一站,却有几分变态得男子妖冶,兰花指儿掀开茶盏,斯斯文文地喝了口茶,抬起眸来,那眼眸清澈明亮,却是散发出一股木讷,这木讷倒是并没有让他的形象失色,反倒减轻了几分那变态的妖冶。

他喝起茶来,慢吞吞的,显得不徐不疾,风淡云清,在他的身侧,则是一个身穿蟒袍的官员,笑呵呵地望着梁师成,一双眼眸儿直勾勾地盯着梁师成喝茶的模样,毕恭毕敬的神情,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意思。

堂堂少宰,掌握朝纲的重臣,脸上除了那并不太让人生厌的谄笑之外,再无其他。

喝了茶,梁师成抬眸,一双眸子落在王黼身上,如沐春风地道:“王大人,为何不坐下说话,来,来,快给王大人上茶。”微微一叹,道:“王大人,杂家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你帮衬一二。”

王黼连忙道:“恩府先生有命,只需吩咐下官即是,帮衬二字,休再提了。”

梁师成咯咯一笑,将茶盏放下,温文尔雅地道:“王大人,沈傲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王黼沉吟片刻道:“此人是个监生,初试、中试都考了第一,颇受推崇。据说他的姨父乃是祈国公,至于其他的对了,宫里的杨戬杨公公和他的交情似是不浅,这些下官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到底是什么光景,只怕要教人去查一查。”

梁师成笑着摇头道:“不必了,这个沈监生和杂家有缘,哎,杂家只是炼些金丹,孝敬宫里的各位主子,谁知他危言耸听,竟说杂家的金丹里有毒。”

王黼脸色顿变:“他好大的胆子,恩府先生放心,这件事包在下官身上,管他与谁有关联,下官定不轻饶他。”

梁师成又是咯咯一笑,那眼眸儿突然变得传神起来,上下打量王黼一眼:“只是不轻饶他王大人,你似乎还没有听懂杂家的意思呢他构陷杂家炼的金丹有毒,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岂不是说杂家欺君罔上杂家这一次叫你来,便是有一个目的”眼眸中突露凶光,手掌在颈脖处轻轻一划,声音陡然高盎起来:“此人在世上多活一日,杂家的心里头就空落落的,睡不安稳哪”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栽赃

第一百八十六章:栽赃

王黼一听,脸色顿变,杀沈傲沈傲可是监生啊,礼不上大夫可不是空话,要杀一个有功名的学生,更何况还是监生,岂是容易之事

王黼沉默了片刻,表情凝重地道:“恩府先生,若要沈傲死,唯有快刀斩乱麻,寻个由子将他下狱,在狱中行事,到时便推说他畏罪自杀。”

梁师成咯咯一笑,妖冶尽显,翘着兰花指头揭开茶盖,道:“如何动手,杂家可不管,杂家要的只是结果,王大人,劳您费心了。”

王黼心里苦笑,梁公公的意思是说,事情由自己来办,出了事也得自己兜着,这沈傲的背后是祈国公,祈国公会善罢甘休心头转过许多个念头,眼下这梁公公断不能得罪的,自己能有今日,全靠公公提携,就是刀山火海,他咬着牙也要蹚一蹚。

踟蹰片刻,王黼道:“可是给这沈傲治一个什么罪名呢若是寻常小罪,难免绕不过京兆府,京兆府里都是卫郡公的人,卫郡公与祈国公又是莫逆。可若是罗织的罪名太大,大理寺那边必然插手,这大理寺与老夫一向不和,唯有从刑部这边下手,方能做到掩人耳目。”

梁师成道:“普天之下,罗织什么罪名最容易”

王黼倒吸了口凉气:“恩府先生的意思是谋反”

梁师成呵呵一笑:“杂家可没这样说,你自个儿拿主意吧。你记好了,安排好一切,立即带人去祈国公府拿人,祈国公府里贤妃娘娘尚在,你也不必怕,只要你寸步不让,沾上了这罪名,娘娘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下狱之后设法营救,所以那姓沈的一旦下狱,不需有什么耽误,让他立即就死,迟则生变,明白吗”

王黼颌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