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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入了公堂。

坐堂的堂官是个年过古稀的官员,身上穿着绯服,显是品级不小,沈傲过去行了礼,禀明了身份和原委,又将朝廷颁发的印信呈上去。

这老堂官看了看,确认沈傲的印信没有错,便提笔在印信下画了个圈,叫来一个小吏,将印信交给他,随即对沈傲道:“沈学士少待。”

沈傲呆坐在公堂上,心想原来这登记造册这般麻烦,原以为只需记一个名字就是了。那小吏拿了印信出去了一趟,过了许久又回来,这一次带来的印信更多,对老堂官道:“大人,文选清吏司那边查了档,印信没错。”

堂官点点头,笑着对沈傲道:“沈学士,请再少待片刻。”便又在印信上写了几个字,叫小吏送了去。

这一次耗费的时间不多,小吏端着一个托盘来,上面有绯服官袍、翅帽以及银印,笑呵呵地道:“恭喜沈学士。”

沈傲忙不迭地掏出钱来打赏,这种潜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小吏得了赏钱,兴高采烈的又道了谢,亲自将沈傲送出去,及到前院时,有人叫道:“来人可是沈傲沈学士吗”

沈傲回眸,正看到那文选司的衙堂里走出一个碧服官员,笑吟吟地踱步过来,这人沈傲有点印象,不过一时间记不得起是谁,沈傲笑呵呵地道:“正是。”

这人过来行了礼,笑道:“上一次在公府里讨了口喜酒,方才我在查验印信,一看到是沈兄的大名,便立即来与沈兄说几句话。”

沈傲这才知道,那个酒宴的效果出来了,请了那顿酒,算是周正正式将沈傲推荐给他的门生故旧,这汴京城里各大衙门,只怕只能寻出几个熟人来。他呵呵一笑,与这文选司的吏部官员寒暄几句,才是告辞,又不忘道:“过几日在下要提亲,嘿嘿,兄台若是不弃,何不如去凑凑热闹。”

这位年轻官员大笑,连忙应承下。

等回了公府,沈傲才真正的琢磨起官印和官服了,试穿了一下,还挺合身,至于这官印,上面印着书画院侍读学士七个字,字迹都有些模糊,看上去像是有点年头,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至于绯服,倒是簇新的,样式是圆领的儒袍,袖口开口比较大,穿上去还真有几分威严。翅帽自是不必说,这便是后世乌纱帽的雏形,戴在头上有点大,感觉头上放了一个脸盆一样,开始有点不舒服,慢慢地也能习惯。

只这么些东西,意义却是不同。

过了几日,吉日总算到了,大清早公府门前已放了鞭炮,带着聘礼的数辆大车刷了新漆,很是引人瞩目。沈傲被人拥蔟出来,今日的来人实在太多,单国子监的同窗就来了数十个,他们表面上自是来随沈傲一道迎亲的,其实这点儿小心思,却早被沈傲看破了。

沈傲要娶的是唐家小姐,唐茉儿的爹是谁是中央大学的校长,这些监生一个个逃课出来,便是咬定了今次就算逃课出来也不会受罚,到时候追问起来,便说随沈傲去提亲了,这般的喜事,学正又能说什么

殿前司这边也来了数十个武官,还有不少故旧,以及一些邃雅山房中结交的十几个朋友,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府门前,刘文笑嘻嘻地过来:“表少爷,咱们先去哪一家”

这一句话问出来,当真是怪异极了,别人去提亲,还需要问哪一家若是教女方知道,非拒之门外不可。

沈傲一听,一时愣住了,还真的是犯了难,先去哪一家呢

虽说都是平妻,这是圣旨上黑纸白字写了的,可是在外人看来,不管是不是平妻,这老婆总是要分出个高下来。若是先去唐家,唐家自然高兴,不过依着杨戬的性子,肯定要不悦了,杨戬也是要面子的,自己的干女儿受聘,男方却先奔另一个姑娘家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可问题又来了,若是先去杨公公的府上,唐严会怎样想须知士大夫与宦官一向是不对付的,士大夫自命清高啊,尤其是唐严这般的迂腐之人,一听,噢,你竟是先去了杨公公那里才到本大人这里来,滚滚滚,这亲不结了。

这些虽只是沈傲的猜测,却难保不会发生,更何况春儿那边若是去晚了,春儿虽不会埋怨,沈傲却又觉得对不起她,她本就是没有爹娘的人,定亲就受人冷落,想起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沈傲心里就有些难受。

咬咬牙,当着大家道:“来,拿三个铜板来。”

众人起哄:“拿铜板做什么,快说,到底去哪家,耽误了吉时,看你如何收场。”

刘文掏出铜板交给沈傲,沈傲当着众人的面道:“若是撒出一个字便先去唐家,两个字是杨家,三个字便是吴家。”吴乃是春儿的姓氏。

众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个主意亏沈傲想得出,提亲居然先来个猜枚,有意思,于是纷纷道:“沈兄快掷”

沈傲洒下铜钱,却是一个字,不由笑道:“诸位看好了,一定要记得给小弟做个见证,走,先去唐大人府上。”

锣鼓响起,沈傲高高坐在马上,后头随来的队伍迤逦到了街尾,热闹非凡。

这一路过去,不知堵住了几条街,到了唐家,唐家门口早有人进去通报,柴门立即紧闭,许多街邻笑嘻嘻地堵住了柴门,纷纷道:“这是哪家的郎君要过去,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

沈傲下马,周恒一些人拥蔟过来,纷纷道:“快让开,快让开”

唐家这边偏是不让,其中一人站出来道:“沈学士是才子,要提亲,先作一首诗给我们听听再说。事先说好,这诗也不许乱作,需沈学士自己吹嘘一番,让我们看看沈学士凭什么向唐才女求亲。”

沈傲哈哈笑道:“好,就作一首诗。”他沉吟片刻,这一次倒是不摘抄古诗了,自己凭着底子吟道:“奶娃拾笔丢金瓜,年少墨海踏浪塌,直上青云龙形显,才压榜眼笑探花。”

诗做了出来,有点汗颜,水平不太够啊,不过这诗倒是够嚣张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才压榜眼笑探花,虽说很真实,却过于嚣张。

嚣张就嚣张,提亲还矜持个什么沈傲笑嘻嘻地想着。

“呀,状元公好大的口气。”众人纷纷笑作一团,也不好再计较沈傲的诗词是好是坏。

沈傲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众人放他进去,打开柴门,便有许多同窗,穿着便服的禁军,涌过去,这篱笆虽然扎得深,毕竟不牢固,被这些人一涌而上,竟是呼啦啦地垮了。

周恒大叫:“谁,是谁压垮了唐大人的竹篱笆,真是该死”

几人指认他道:“就是周公子压垮的,还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