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通总算和大兄达成了共识,心急火燎地赶去门房,邓通一看这阵势,立即倒吸了口凉气,门房之外,竟是如林的牌子,这个王,那个候,还有各部堂的大臣,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过这般来保媒的;那气势更是矮了一截,偷偷看了脸色沉重的大兄一眼,心里想:“只听过汴京有个才子叫沈傲,颇得圣眷,想不到此人还有这般的本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沈傲在那边已经翻身下马,哈哈大笑,震得屋瓦的灰尘都要扑簌掉下来,接着许多人跟着他一起进来,邓主簿满脸苦涩地迎上去,一个个行礼:“晋王爷好,齐王好沈大人好。”
沈傲身后的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道:“保媒,保媒,快叫你家小姐出来,啊不,小姐就不必叫了,谁是邓小姐他爹”
沈傲连忙制止这些人,道:“诸位,诸位,我们是来做媒的,要讲理,以德服人,不要闹哄哄的乱叫。”
接着握住邓主簿的手,如沐春风地笑道:“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哪一位又是邓通邓世伯”
邓主簿穿的是绯衣公服,所以一眼就看得出他也是在朝做官的,邓主簿见沈傲语气不致不善,心里松口气,拉来邓通:“鄙人邓恒,见过沈大人。这位是舍弟,邓通。”
“噢。”沈傲看了邓通一眼,朝他微笑,又对邓主簿道:“不知大人在哪里公干”
邓主簿答了户部,沈傲立即点头:“户部好,户部好。”一旁的晋王赵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插口道:“户部好个屁,天天对着算盘珠儿也叫好”
沈傲立即板起脸,朝赵宗道:“王爷,你是来做媒的还是来找茬的。”
赵宗惊愕地道:“做媒不是说来抢亲的吗”
所有人一下子都不自在了,邓家三兄弟脸色很难看,偏偏还不能露出怒色,得笑,只是邓主簿的笑比哭还难看。
沈傲立即拉着邓主簿道:“邓大人别听他胡说,我们是来做媒的,抢亲是没有的事,真要抢亲也不叫这么多大人来做见证是不是咳咳大人这宅子好,书香门第,果然不一样。”
邓主簿朝邓通使了个眼色,邓通会意,挤出笑道:“诸位大人辛苦,总不能站在门外头说话,请入内喝茶吧。”
数百个人进来,纵然是邓家再大,一时也忙不过来,大厅、小厅、书房都坐满了人,偏偏哪一个都是吃罪不起的人,不能怠慢,所以这府里上下忙得团团转,斟茶递水不说,还要时刻防备有人趁乱滋事。
沈傲被请到了书房,与邓家三兄弟坐定了,沈傲先说明了来意,接着端着茶,慢吞吞地道:“诸位也知道,我沈傲是最讲道理的,我时常告诫别人,读书人就该讲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邓主簿三兄弟干笑,纷纷点头:“对,要讲理,讲理。”邓通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心里不由地埋怨一句:讲理你还带这么多人来
沈傲继续道:“我今天来,讲的就是一个道理,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家表弟对邓小姐神往已久,否则以他的身世,早晚是要入朝做官的,何必一定要娶你家小姐”
邓通道:“做官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功名吧。”
沈傲喝着茶,依然慢吞吞地道:“谁说有功名才能做官朝廷是官家的,他说谁做就谁做,你是生意人,官场上的事你不懂,不信你去问邓大人。”
邓主簿只好道:“道理是这样的,不过没有功名,最多也不过是以武入仕罢了。”
这意思是说,就算陆之章做了武官,也没什么了不起,他家不太稀罕。
沈傲干笑:“谁说是以武入仕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打算联名诸位大人上一道奏疏,请陛下在翰林书画院中下设图书院,像我表弟这样的人,进去领个侍读、待诏不成问题,虽是清贵的闲职,可好歹也是个三四品的大员不是”
沈傲这般一说,邓通眼眸闪动,倒是有些心动了,这年头还是官最大,管你做什么生意,遇到了官,这底气也就没了,若是陆之章当真能入仕,再加上他的身世和沈傲的关系,倒也算是一门好姻缘。
不过方才他在两个兄弟面前拒绝的不留余地,现在若是点头首肯,总有那么点儿抛不开面子,所以至始至终,都不表态。
沈傲继续道:“况且我表弟和贵家小姐心心相惜”
邓通坐不住了,打断道:“大人,我邓家是规矩人家,大人这话太过了吧。”在这个时代,你要是说人家女儿和人心心相惜,差不多是刨人祖坟的勾当了,邓通有这么大的反应,倒也不为过。
沈傲哈哈笑道:“世伯先听我说嘛,其实这事儿要掩也掩不住,实话和你们说了吧,这个这个还是算了,不说也罢,我这一趟来,既是要保媒,成全了表弟,另一方面也是要掩盖住这件事,哎,年轻人冲动些是难免的事,遥想当年,我还很年轻的时候”
邓通听了,真是气得半死,沈傲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的女儿和姓陆的有私情吗只是这私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沈傲却在打哈哈,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让人知道,莫说笑掉人的大牙,将来这女儿还有谁娶心里转了许多念头,也不知沈傲的话可信不可信,可是这种事儿就怕万一,这沈傲也是个大嘴巴,就算没影的事儿他要造这个谣,只怕这事儿也难办。
沈傲还在继续说:“哎,大家讲道理嘛,我表弟如此侮辱了女儿家的清白,本大人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哼,大丈夫就要有担当,私情算个什么事”
邓主簿不敢吱声了,这事儿到了这个份上,还真得等邓通拿主意;邓通苦涩地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艰难地道:“我就这么个女儿,嫁去洪州,天各一方的,哪里舍得”
“这好说,我做主了,我表弟就留在汴京,他将来要在汴京做官的,哪里能回洪州去。”
“我们邓家好歹也是有些家业的人家,这六礼可不能太寒酸了。”
沈傲就笑,抱着茶盏翘起了二郎腿:“你开个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