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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有什么旨意,蔡京总会下个条子先来知会一下,可是那一份担着天大干系的奏疏递上去,宫里也有了回音,蔡京却是只字不提。眼下最急迫的反而是崔志,崔志能有今日,靠的不是什么新党,而是他背后一张张紧密的关系网和数不尽的金银。

泉州崔家便是泉州一等一的大海商,富可敌国,若是沈傲真去了泉州,矛头第一个指着的多半就是崔家了,这是明摆着的事,沈傲天不怕地不怕,要整肃泉州豪强,第一个要对付的当然是最大的那个。

这个时候,崔志坐不住了,今日是大年初十,便有零零落落的大臣前来拜访,来的这些人都是和崔志走得近的,此外大多数在泉州都有海贸生意,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发财,突然有一天,一个满脸横肉插着杀猪刀的家伙叉着手从天而降大叫一声为了大宋、为了朝廷,把吃的都吐出来,本本份份的去做生意。以往遇到这种不开眼的,直接踩死也就得了,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踩不死,因为人家摆明了是来踩你的。

牵涉到的人都是六神无主,现在就等着崔志来拿这个主意,到底是负隅顽抗还是任由沈傲这般欺负,崔志不说话,谁也不敢擅自动作;再者说崔志是他们中得益最大的人,这个时候他不站出来说句话,谁来说

高悬的高远堂金漆匾额之下,二十几个穿着便服养尊处优的人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目光却都有意无意的撇向主位上的崔志,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掩饰不住尴尬,可是谁也不肯开这个口,就希望着崔志开门见山。

崔志沉着眉,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才道:“本来呢,好不容易遇到个年节,大家也该高高兴兴地乐呵乐呵,如今遇到这个事,想必都没了这心境。”他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随即道:“大家的家业固然多,可是开销也是不少,都是靠泉州那边撑着,否则也没有今日这富贵,东西是我们吃下的,有人叫我们吐出来,我们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道:“崔大人,我们拿什么吐每年汴京的开销都惊人得很,打通关节更是糜费不少,现在若是让我们和寻常的商户一样,这海贸的生意怎么做得下去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啊。”

他们说得倒也没有错,凭着他们那点头脑哪里能做什么生意,派出去到泉州那边的主事都是伺候人出身的,只看忠心不看本事,之所以能发家,靠的就是税差。别人要缴税,你不必缴税,同样一船货物人家赚三成你能赚到六成,这生意还会做不大而一旦沦落到寻常商户的境地,没有了这项优势,只怕不出几年,生意就要被同行挤垮,这饭碗就保不住了。

这几年海贸的生意越来越好做,他们也都下了条子到泉州去,嘱咐家人们多购大船,现在船款付了出去,原以为能日进金斗,谁知遇到这种事,这么大的家业,没了这个利头,这生意还怎么做

众人发了一阵牢骚,有的说请崔大人去和蔡太师商议一下,有的说发动言官弹劾,说什么的都有,更有几个咬牙切齿,沈傲敢去泉州,他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傲敢杀人,他们就不敢

崔志冷眼听着众人的话,抿嘴一笑道:“杀人你拿什么杀人人家这一趟去,是带着数百个水师校尉去的,谁杀得了他”

崔志这般一说,那些动口杀人的大臣顿时噤声,崔志继续道:“其实杀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不到最后还是尽量不要用,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等消息,看宫里头到底是什么心思。”

第三章送到,副本开了,结局和过程大家肯定想不到,那个,就算你想到了,也不要说出来,嗯,就是这样。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崔大人,坐以待毙也不成啊,姓沈的做起事来从不计较后果的,真要等到有了回音,这事儿就难办了。倒不如这样,大家凑点份子出来,先给那姓沈的送过去,看他怎么说,若是收下了礼,至少还有个回旋的余地,是不是”其中一个人看着崔志,慢吞吞地道。

在座的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也都同意这么办,只要沈傲不砸了这个摊子,送点钱也没什么,在座的身家都是不菲,不在乎掏点银钱出来。

崔志想了想,颌首点头:“这也是个办法,只是送多少合适是按蔡大人的常例去送还是按寺卿的常例送送多了把他的胃口养刁了也不成,送少了又怕他看不上眼。”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道:“先按寺卿的常例去送送看。”也有人道:“姓沈的不同别人,以他的地位,和蔡太师也差不了多少了。”

崔志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凑个三十万贯过去,他要是愿意收,就好办。若是不收,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三十万贯实在不少,也亏得他们家大业大才支撑得住,在座之人中也有肉痛的,可是略略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个时候能保平安才是正理,其余的,都是小节。

“姓沈的要是不收礼,一意孤行又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有人提出来,沈傲不比蔡京,这个人实在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崔志冷笑道:“那他就是自寻死路,他要是一意要去泉州,咱们就和他玩一次大的。”这时,他倒是变得气定神闲起来,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道:“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泉州,叫人联络附近的海盗,沈傲前脚一到,后脚就让海盗袭泉州,能趁乱杀了他固然好,不能杀,咱们趁机在朝廷里弹劾一下,就说是他到了泉州,才惹出这么大的事;陛下就是再袒护,可兹事体大,也得把他召回来。”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却都露出喜色,崔大人最后走的这一步棋虽说有点儿冒险,弄得不好,事情败露就是要杀头的,可是这个时候,却也是最保险的办法。所谓的海盗,其实对泉州不过是疥癣之患,可也不必忘了,在海中行商之人,商就是盗,盗就是商,反正袭了泉州,到时候把这黑锅栽到姓沈的头上去,说是他在泉州恣意胡为才酿出的大祸;这种事要查也根本查不出,大宋也没有水师能够进剿,兴化军那边倒是下辖了一支水军,不过那水军的指挥和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只要按兵不动,这事儿准能办成。

这般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了底;吃这一行饭的,谁没有怂恿人做过作奸犯科的事倒也习以为常了,为了保住饭碗,冒个险也值了。

众人商议定了,心里有了底气,便不再说这个事,转而谈了些风月,脸上崭露出笑容。

这些人说做就做,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一箱钱引送到沈府,沈傲收的礼多了,却没见过这么直接了当的,整整一个箱子,全是百贯的钱引,真让他开了眼界;便是那粗鲁如契丹人,人家还知道在金银之后加那么几个古董搭配着来送,他们倒好,直接就用钱砸了。

上一次帝姬下嫁,宫里陪嫁的嫁妆,沈傲也清点过,除了一些御用品和卖不出去的书画瓷瓶,大致也不过百来万贯左右,虽是天文数字,可是这东西有价无市,你拿去卖了,人家也不敢接,真真让沈傲懊恼无比;眼前这送礼的倒是够爽快,直接折现。

沈傲脸色犹豫,慢吞吞地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好收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这个嘛。”眼珠子差点要钻进那一箱的钱引里,言不由衷地道。

送礼来的一个管家笑呵呵地道:“大人,这只是咱们大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沈大人万勿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