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709(2 / 2)

锦衣卫低头翻出一卷档案,念道:“建中靖国元年入的宫,先是在教坊司里做事,后来不知怎的直接入调到后宫做了王皇后跟前的随侍太监,此后王皇后病逝,因宫中无人提携,又回了教坊司。”

“王皇后”沈傲的眼眸中闪烁出一丝冷意,这王皇后便是太子赵恒的生母,只是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沈傲的目光又落回到那术士身上,道:“你继续说。”

术士不曾想沈傲这边居然把所有人的底细都查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敢胡说,继续道:“刘邬因为与我是同乡,又见我落魄,说是有一桩富贵要送给我,我当时吃了猪油蒙了心,又寻不到什么生业,便答应下来,后来刘邬给了我一百贯钱,却不叫我做什么,而是让我去一个道观里修行,足足过了一年,才又来寻我。”

沈傲问:“修行了一年,在哪里修行又到底是哪一年”

术士不敢胡说,道:“在汴京附近一个小观,叫清水观。那还是宣和四年的事。”

沈傲翘着腿,脑中将汴京附近的寺观回想了一遍,他从前主掌鸿胪寺的时候,倒也知道一些道观的事,至少那些道观僧道要有度牒,都得鸿胪寺准许,不过印象中却没有清水观这道观,想来这道观应当不是官府认定的小观,里头的道人也不是朝廷颁发口粮和土地,应当是靠富户们接济的。

沈傲只好作罢,继续道:“而后呢”

术士道:“而后便叫小人四处布道”

“布道”

“对,就是按月给小人一点儿钱粮,到这京畿附近接济一些穷人,偶尔也会拿些药、配些符水给人治病,从此之后,坊间都说小人是仙人,名声越来越大,连一些王公都开始请小人去做座上宾了。”

沈傲吸了口气,冷笑道:“看来这让你做事的人是早有预谋了”

术士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浑身痛得厉害,流血过多,而脸色已变得惨白了,期期艾艾地道:“再后来,刘邬又来了,叫小人去见了一个公公,这公公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讳,只是打量了我一会,问了我几句话,便又去和刘邬商量了一会,才对小人说,有一桩富贵要给小人,让小人听他安排。”

大致的脉络,已经问清楚了,可是幕后主使之人却还没有浮出水面,还好还有线索,沈傲朝身边的锦衣卫道:“去查一查刘邬。”

锦衣卫拿着档案道:“刘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病死了。”

沈傲似乎不觉得意外,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是常有的,便对术士道:“那与你接触的另一个公公,你还认得吗”

术士道:“认得。”

沈傲道:“若是下次本王把他带到你跟前,你能指出来吗”

术士道:“可以。”

“这就好办。”沈傲站起来,拍拍手道:“给他治伤,好好看着,本王还要去觐见皇上,其余的事都交给你们了。”

沈傲出了那阴霾的地牢,深深吸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衣袍沾了不少的血,只好先去沐浴、更衣之后,才骑了马往行宫去。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三章:面圣

第八百六十三章:面圣

行宫寝殿。

一排宫灯一溜儿沿着墙角过去,南墙上悬挂着几幅书画,北墙则是一柄装饰用的金剑,靠着门扇这边,门洞之外盎然透着春意,春风时而卷过一两片掉落的新叶,然后滚到门槛下头,清新怡人。

床榻上的帷幔勾在两侧,锦被之下传出几声剧烈咳嗽,几个躬身站在塌下的内侍又紧张起来,一个拿着洁白的丝巾弯腰去接痰,另一个端了痰盂过去。

杨戬神情恍惚地坐在离榻下不远的一处檀木凳上,撑着脑袋在方桌上打盹儿,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一天能睡两个时辰就算不少了,可是又不肯回去睡,索性就撑在这儿,等那榻上的咳嗽声传出来,杨戬被惊醒,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抢步到榻上去看。

赵佶已是满脸的病容,好不容易将痰咳出,消瘦的脸上哪里还看得出从前那洒脱丰润的神采枯瘦的手指抬起来,指了指杨戬,示意杨戬给他后背加个靠垫。

杨戬立即拿了个软垫来,轻轻扶住赵佶的身子,将软垫放下,才轻轻将赵佶的身子放下去,道:“陛下,这药儿怎么就不见效实在不成,奴才去寻寻方子,奴才昨日听人说,从前郑国公也染了重症,太医都叫了,就总是不见好,后来寻了个偏方,只吃了几幅药一下子就药到病除了,可见太医也未必可靠。”

赵佶艰难地摇头了一下头,淡淡道:“朕知道自己身子,朕患的不是疑难杂症,这是油尽灯枯了”

杨戬便流泪出来,道:“陛下怎么说这等丧气话陛下龙体安泰的呢,只是染了风寒”

赵佶却道:“方才晋王来过是不是”

杨戬点头。

赵佶吁了口气,道:“朕这个皇弟太疯癫了一些他这人玩心重,本来呢,他到了这泉州早就四处撵得鸡飞狗跳了,现在却成日的闭门不出,这便是说,他其实也担心着朕。可是朕不想见他,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杨戬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弓着身努力探着头进去,用衣袖揩着眼泪。

赵佶急促呼吸几下,才道:“朕这个样子怎么见他他那性子的人,见人便是嘻嘻哈哈的,朕又怎么好意思见他朝朕哭还是不要见了吧,见了烦心。”

杨戬重重点头道:“陛下说不见就不见。”

“朕有许多人想见,这泉州,也有不少人急着见朕的,比如安宁,比如朕的几个皇子,还有朕的皇外孙,可是朕打定了主意,谁都不见。”

赵佶恢复了些气力,幽幽道:“沈傲到泉州了吗早些天不是说已经到苏杭了吗”

“应当快到了。”

赵佶沉声道:“朕非见他不可,还要许多事要交代呢。他如今是辅政王了,现在想起来,朕也不知道这般做到底是对是错,他是个不安生的人,和晋王是一样的秉性,都爱闹”赵佶气若游丝,淡淡地道:“朕能容他们,太子能吗不能太子的性子,朕知道。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朕若是袖手不管,早晚有一日,太后、晋王、沈傲都要获罪,还有安宁只怕也要受牵连,所以朕朕便是宁愿担着社稷的干系,也要安排这桩后事,但愿太子将来对沈傲有些忌惮吧,只要太子不动,朕知道沈傲是绝不会辜负朕的。”

杨戬已是无言以对,呜咽着低泣。

赵佶的眼中,突然闪露出一丝恐惧:“其实最怕的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