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至今还未被正式承认的“海河巡检”汤山却比旁人露出了更多的警惕。在王通系统内一直很谨慎小心的他,破例亲口向王通请求,说万万不能大意。
当年红毛番人在澳门上岸说借一牛皮大小的地方歇息,上岸后却把牛皮裁剪成细条,然后扩了好大一块地方去,这个欺诈的行为海上人都还记得清楚。
陈璘派来的那些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感叹要是天下间都和天津卫一样小心谨慎的话,还用担心什么倭寇吗
虎威军出动了三营的士兵,陈璘这个船队的每艘船两侧都被挂上了纵火船,稍有不对,在船上的士兵可以动手镇压,纵火船也可以点火烧船,这也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做好了这些,汤山才同意外面这几艘海船进港,旁人都觉得汤山小心太过,没想到王通却当即给汤山提拔了个小旗。
如今手下管着不少人,可身份依旧是锦衣卫兵卒的有不少,管着船头香劳力的潘明和这海河边的汤山,如今汤山却是上去了一步。
天津卫这边派船去海上和陈璘这个船队说明规矩,回程的时候还是带下了一个人,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铁匠。
船上的葡萄牙人中,有士官,也有作坊主,身份地位什么的比这个铁匠高的不少,可这一路上,船上的明国官兵对这位大胡子铁匠都客气的很,饮食住宿上的待遇也好很多,对待其他人则是恶语相向。
大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远远看着。似乎这位铁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观察航向和体会逐渐变冷的温度,大家都知道这次是来到了明国的北方,可这个铁匠不过是从本土来到东方淘金的寻常人,为什么会被这样特殊的对待。
“巴蒙德师傅,好久不见了,您的身体好吗”
王通笑着抱拳说道,他的面前是满脸愕然的大胡子铁匠,那个在澳门教给他打铁的铁匠,算是他第一个老师。
巴蒙德用手用力的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看已经成熟许多的王通,颤声开口问道:
“你是小王通,就是那个缠着我学打铁的小王通”
他说的是带着广东口音的官话,他这掺杂着广东和葡萄牙口音的官话颇为生硬,跟在王通身后的几个亲兵忍不住就要笑,却被孙大海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各个捂住了嘴。
王通含笑点点头,伸手从身侧的枪套中掏出了那杆短铳,一看到这短铳,巴蒙德什么疑虑都去了,向前走了几步,猛地搂住王通,大声的说道:
“小王通长大了,小王通长大了。”
巴蒙德这个白人大汉突然的动作吓了王通身后的亲卫一跳。最前排的几个人刀都已经抽出,王通被巴蒙德抱住,吃力的伸出手在背后摆了摆,这才阻住了手下的动作。
“我一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带我过来,看到你我才明白。”
王通脸上带着笑,这个铁匠巴蒙德是让他感觉到亲切的人,和他父亲去澳门那段时光是在这个时代最美好的日子,巴蒙德在澳门帮了他很大的忙,是那段美好时光的重要构成。
拥抱了一下,大手在王通后背和肩膀重重拍打了几下。巴蒙德后退一步上下仔细打量王通,赞叹说道:
“小王通现在也是大人物了,王大人怎么样,也升官了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比知县老爷的官要大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王通面前提起王力的名字,因为王力当年身份低微,没什么人记得他的存在,也谈不上什么交道,听到巴蒙德说起,王通脸色一暗,郑重的说道:
“家父已经亡故”
听到这个说法,巴蒙德愣了愣,随即又是伸手拍王通的肩膀,叹气说道:
“不要太难过了,王大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也会高兴的。”
“巴蒙德师傅,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这边早就预备好了酒宴,一起走吧”
看着王通和巴蒙德说说笑笑的上了马车,身后的亲信头目都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看到王通这个模样,实在是稀罕。
一方面觉得奇怪,一方面却觉得这位少年老爷更多了几分亲切感。
“不要乱走,去那边的帐篷中脱下你们的衣服,然后用水冲洗下出来,会有给人给你们换洗的衣服”
广东来的船队停在木场更向西的地方,船上人都来上了岸,有通译在那里大声的喊话,在士兵们的冷眼注视下,这些从澳门来的葡萄牙人忐忑不安的走进帐篷换下衣服。
光着身子走出,有人递过水桶,水桶里有气味奇怪的水,用这个水冲洗一遍,再用温水冲洗,然后找块干布擦了身子,那边有预备好的干净衣服。穿上之后,又被带到一个临时圈起的院子中。
“回大人的话,郎中都已经请来了,等这些番人洗完了之后,就给他们挨个诊治,要是有病的就立刻单独安排住处。”
听着亲兵的禀报,王通点点头,这种法子还是汤山说的,怕这些洋人带来邪气,虽然迷信,不过道理却是预防免疫的一套,王通自然采用,好在巴蒙德的身体壮健,倒是不必担心什么问题。
天气有些冷了,岸上正在换衣洗澡的洋人各个冻的蹦跳,王通搀扶着俞大猷走到岸边的那艘葡萄牙炮船前,老将听说后一定要过来看看,边上跟着此次带队的广东水师千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