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佬都是最后来的,他们走在官员队列中间留出的道路上。
申时行目视前方,神色淡然,依旧是那种宰相气度,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许国则是低着头,而王锡爵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时不时的左右看看。
即便是京官,甚至是很多四品五品的京官,也就是在大朝会上才有机会见见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以及都御史,这几位朝中的中枢核心。
次辅王锡爵的模样让一些资历老的郎官都忍不住笑,这位王次辅做事看事的本领都是极强,就是性子有些跳脱不稳,四十多岁的人经常有十几岁的模样出来。
不过申时行和许国虽然都是往常的状态,可还是能感觉有些低落,配合着王锡爵的模样,更说明了这一点。
相对于内阁一干人的低落,后面的尚书们则可以用志得意满来形容了,杨巍一个人走在内阁诸人之后,而各位尚书和都御史又在杨巍之后,这更是突出了他的地位,显得他与众不同。
两侧的官员中传出一阵低声议论,杨巍的徒党策动了这次言潮,结果更是达成了他们策动的目的,也和慈圣太后一系结成了同盟,接下来如何会显而易见,杨巍会有当年张居正的地位,他会权倾朝野。
“听说没有,等这次朝会之后,下面的人就要串联上疏”
“弹劾申首辅那个”
“啧啧,接下来就要推杨巍入阁了,据说是做了内阁首辅,这身上的吏部尚书位置还不用交卸,何等的荣耀啊”
“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值得,杨太宰做到这样的地步,少说保他三代的富贵,定策大功,这一代已经不忧,下一代的天子难道还会忘了这个大恩人”
“你们看看那边吴作来,春风得意啊,据说他位置已经定下来了,先去做一任巡按,然后一步步等着发达吧”
“这个就眼馋不得了,你不想想人家的老师是谁”
官员们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唱礼官还没出来,大家都可以随便一点,大家的言语中都充满了对杨巍一系官员的艳羡和嫉妒,杨巍一系的官员特别是以吴作来为首更是表现的春风得意,又那动作快的,已经开始过去讨好了。
距离近的还能听到那吴作来在那里扬声说道:
“姚博兄仗义直言,发风气之先,如今还在诏狱中受苦,大家还要上疏,将其援救出来为好”
周围一片附和之声,站在官员队列最外围的都是那些冷衙门或者资历浅的,他们羡慕的看着内圈那些和吴作来以及杨巍这一系讨好套近乎的同僚同伴,心中或讥刺,或者暗骂,然后无聊的看看外圈站着的大汉将军们。
大汉将军尽管也在锦衣卫系统,不过却是仪仗队的规制,负责站在那里彰显皇家的威仪,在万历十年之前看过大汉将军的人都知道,大汉将军分位置不同,衣甲的新旧也大有不同,离着皇帝位置越远的,衣甲越破旧,甚至有补丁和破洞。
当年隆庆皇帝曾经发现过此事,想要重责相关官员,后来却不了了之,但万历十年之后,大汉将军身上的衣甲越来越光鲜,不管是距离御座的远近,都是如此,宫内渐渐有了银子,这些负责仪仗的锦衣卫也越来越好过,这鱼鳞甲据说都是天津卫官坊重新打造,一副甲要百余两白银,宫内一次就给出了十几万两,真是破费。
不要说他们,宫外的那些锦衣卫更是了得,穿着崭新的袍服,挺胸叠肚的走在街道上,偏生百姓们越来越觉得他们才是主持公道的人,文官们越来越没有人理会,不过他们风光不了多久,等过了今日,掌权的清流们会将这些事情一点点扳回来,让这些内卫小人重新恢复他们从前的破烂样子。
“肃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奉天门高台上的两边,在官员们站立的各处,有十几名宦官站在了那里,在台上敲响了云板之后,宦官们都是齐声大喊。
在这里喊话的宦官都是专门选出来的,也已经是操练过多次,十几人同时喊出,一下子压下了广场上的嘈杂,大小官员们都是在这时候停住了交谈,开始整理下自己的袍服,端正下仪态,准备天子出现了。
“奏乐”
又有人高声喊道,单调庄重的音乐响起,穿着冕服的万历皇帝出现在高台上,又有唱礼官高声喊道:
“拜”
官员们齐刷刷的拜伏在地上,万历皇帝端坐在御座上,唱礼官又是高声喊道:
“起”
众官起身,三品以上的大员们距离御座很近,也能看清楚万历皇帝脸上带着冷笑,众人心中不以为意,年轻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反抗很多时候也只能冷笑了,或许还要在臣下面前显示他不在乎,不过大局已定,冷笑就冷笑吧
跪下起来,这仅仅是大朝会礼节的开始,由礼部左侍郎担任的唱礼官又是扯着嗓子喊道:
“见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以及吾皇万岁万岁的礼节这才开始,百官们又是跪下,叩首,颂词,这个仪式对五十岁以上的文臣们来说颇为难熬,不过杨巍一干人做这个的时候,心情截然不同,虽然他们是在跪下,但他们的心态却好像是他们自己坐在那高台上。
“礼毕”
随着唱礼官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退到了队列之中,万历皇帝轻轻摆了摆手,场面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等着万历皇帝的话语。
“立储之事,诸位臣工争了两个多月,政事都已经顾不得了,今日朕就下旨定下这储君位置,也好安诸位臣工之心。”
万历皇帝吐了口气,脸上的冷笑表情更重,出声说道:
“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甚合朕意,朕决意封他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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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百章 大朝 大潮
第九百章 大朝 大潮
“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甚合朕意,朕决意封他为太子”
这句话只是用正常的音调说出,台下臣子的队列中稍微靠后的人甚至没有听清,即便是连前三排的人也没有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