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弄权与阉党祸国,这两者可以放到一起说,共涉及了三个人。
天魄帝登基,有三个人功劳最大,一个是才死几天的老亲王,钱袋子支持;一个是大将阮进,关键时刻,阮进代表军方表明了态度;第三个就是吉庆公主。说起来吉庆公主虽是女子,功劳却是最大。作为先帝的亲妹妹,她当年非常得宠,然而在先帝弥留之际,她居然偷了先帝的玉玺,在私写的圣旨上盖了印。先帝一去,假圣旨拿出来,先帝诸子中最淫乱无行的一个就成了当今的天魄大帝。这叫胆比天大,功也比天大。
老亲王是只老狐狸,利用皇族的特殊身份,紧紧地抓住内库和皇庄产业这个大钱袋子。经营三朝,他做的账,比最繁密的蜘蛛网还要复杂,皇家到底有多少产业,来往账目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他,谁也弄不清楚,于是他成了天魄帝国最无法取代的一个人。先帝算是英明的了,可也基本上拿他无可奈何,杀了他当然很容易,但钱袋子立马损失大半,账目算来算去,只怕还要倒找钱出去,你说谁敢动他
他的聪明就在于紧紧抓住了钱袋子,且只抓钱袋子,朝中的事,一切与他无关。皇帝也好权臣也好,既离不开他,也不至于过于招忌,任你朝中风浪滔天,他自在山顶上逍遥看戏。所以他有权却不算权臣,权臣指的是大将军阮进。
其实,天魄帝国早期政局的架子设计得还是很好的,军政、民政分开,地方有州牧和总督,中央则有大将军和大司马。大司马管调兵,大将军管统兵,若无皇帝的圣旨和大司马府发出的兵符,任何人无权调兵。而大司马府又只有调兵权,要想统兵出征,还要大将军府出令牌,具体到哪一营兵,由哪个将军统领。这样一来,调兵的和统军的分开,便最大限度地防止了军中重将谋反的可能。但在阮进这里,这制度有点儿变味。当然理论上,动用军队还是得先由皇帝颁圣旨,再由大司马府出兵符,最后由大将军府出令牌指定将领。可问题是,阮进在军中安插的亲信太多,那些亲信重将根本就不把这一套放在眼里面,只要阮进一块令牌,甚至一声招呼,就能调动军队。别说这不可能,天魄大帝登基,阮进带进京的军队,就是这么来的。先帝可没下旨,大司马府也没发兵符。
于是,表面上一切照旧,有旨有符才能发牌出兵,可骨子里谁都知道,不要这些,阮进也可以调动军队。当然自从拥立当今圣上登基后,阮进再没做过这样的事,可是谁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这个能力。天魄大帝当然也不傻,因此朝中人事,大多与阮进商议。久而久之,阮进门下就形成了一党,差不多占了朝中一半的势力,为首的便是大司空潘白。大司空可是三公之首,连三公之首都投靠了,阮进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然后就是吉庆公主了。
吉庆公主本身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她虽没有什么大气魄,但是敢出手。她既然敢伪造圣旨,就不会坐视所有权力都落到阮进手里,更何况她还是皇族。但天魄帝国自建立以来,帝家对内防范得比对外还要严,皇族很亲贵,但从来不给实权,这也是老亲王只掌着一个钱袋子的最重要原因。更何况吉庆公主还是个公主,不可能名正言顺地掌握实权。怎么办呢吉庆公主想到了一个机构:通政司。
掌握最高权力的人,从来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或任何机构。天魄帝国官制,文武分制之外,还有一个按察台监察百官。可就是这样,天魄大帝还是不放心,另外又成立了一个机构,这就是通政司。通政司最初的组成人员全是太监,人数也不多,使用的方法也还算开明。对一些掌握实权的大臣,派一两个太监到他家里贴身服侍,明着是一种恩遇赏赐,太监可是只有皇族才能享用的,赐给大臣,还有什么说的,天大的恩典啊。至于暗里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服侍的太监每月回宫一次,隔半年还要换一次人,这都是做什么不说也罢,也没人敢明着说。
可慢慢地就变了味,这个机构越来越大,人数也越来越多,管的事情也越来越宽,形成一股隐势力。吉庆公主敏锐地感觉到了这股势力的庞大和潜力,就利用天魄大帝对她的感激,迅速地将通政司抓到了手里,再飞快地扩大,短短的时间里,通政司猛然膨胀。而吉庆公主最厉害的一招,则是新增了税监。盐铁是国家大利,即便以老亲王之能也是插不上手的,可吉庆公主却能。她也没说要把盐铁重利捞进皇家,但可以监督啊,这可是名正言顺的。而有了这个名义,通政司的势力就再也不是局限在京中了,而是扩散到了全国,这股势力之大,人人侧目。通政司的首领太监,就是当年助吉庆公主偷玉玺的亲信白一根。京中有言,逢白则丧,由此可见白一根的可怕。
通政司到底只是偏招,上不得朝堂,就如狗肉虽好,却上不得席面,吉庆公主当然不会就此收手。而她有了势力,自然就有大臣投靠,为首的便是大司马安观棋。先前的大司马其实是阮进的人,但吉庆公主连连出招,终于拿掉了那人的乌纱帽,将安观棋扶上位。这是关键的一个棋子,兵符啊,至少表面上,大司马府不发兵符,大将军阮进就调不动兵。虽然阮进无符也可调兵,但那就是公然造反了,阮进还没这个实力,也没这个胆子。当然,天魄大帝或吉庆公主不能逼人太甚,真要把他逼到墙角,你死我活之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吉庆公主既有通政司,又能扶安观棋上位,展示了实力,投靠的人自然更多,在朝堂上也就形成了一股实力,略输于阮进,但相差不大。
但天魄帝国的朝堂上,并不仅仅只有权奸阉党,也有君子。夹缝中,还有第三股势力顽强地生存着,为首的是大司农叶理。叶理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为人清廉却又不失圆滑,而且极有能力,任何棘手的事到他手里,总能理得顺顺当当。先帝就非常敬重,甚至是依赖他,每有大事必召叶理。京中因此有俗语: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阮进虽然横行不法,吉庆公主虽然势焰滔天,但对上叶理,都存着三分忌惮。虽然叶理为首的这股势力最小,却如江中的礁石,浪再大,它总能顽强地冒出头来。
大致摸清了朝中势态,陈七星不由冷笑:“三足鼎立,两足强,一足跛而不倒。老亲王一死,多了根大肉骨头,这下热闹了。”
陈七星晚上又到关莹莹住处看了一下,这丫头果然把鸟笼子挂到了窗外,显然是看到了纸条。陈七星微微一笑,这些日子没被关莹莹揍,只觉全身骨头痒,不过想一想,还是忍住了,真要变回陈七星进屋去,后面的事就有些麻烦了,还是先藏在暗中的好。有些事,一定要做,有些东西,一定要握在手里,不能像原先了。
第三天,陈七星估算着血影快要到了,便出城去。南山巍峨,绵延千里,深山老林之中,只有虎豹,没有人踪,等血影最好了。
他上了一座高山,放出血鹰灵目,血鹰灵目一冲百丈,刹那间整个魄京城全落在眼底。虽然原先就试过一次,但那种居高临下、一览万山的感觉,仍让陈七星新奇不已。有了血鹰灵目,百里外便可看到巨鹰的身影,不会错过。
午后不久,血影果然就来了,一队巨鹰,大约有十四五只,飞掠而来。巨鹰翅膀张开,能达到十丈有余,一两只还好,一家伙十多只,那气势颇为惊人。
在这些巨大的黑影前面,还有一个小红点,正是血烈鸟。与巨鹰庞大的身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