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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 牛语者 6001 字 2019-04-13

师妹,你随我来。”说罢,转身迈步走进山门。

水轻盈缓步行在安孜晴身后,六十年后重入山门,映入眼帘的一草一木,只觉得曾经是那么的熟悉与美丽,脚下曾走过千万回的清幽香径,这刻竟是另有一番滋味,无数次朝思暮想的奢望,梦里萦绕的仙阁,如今终于又在眼前,上天待己是何等的宽厚恩宠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在一座祠堂前停住。

这座祠堂僻居天一阁一隅,极是清净,院落里苍松翠柏参天而起,耸入一团流动的紫色云气中,多为千年之古龄。

地上清一色铺着七彩晶莹鸽蛋大小的鹅卵石,质朴无华,不染尘埃。青石台阶上朱门虚掩,飞檐勾角,一派的肃穆古朴。

在祠堂门上的黑色牌匾上,由于年代久远,色泽有些黯淡,但那以篆书写着“皈依”二字崭新如许,隐约有霞光萦绕。

水轻盈在天一阁修炼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供奉本门历代阁主灵位的祠堂所在,非经现任阁主的允许,任谁也不得踏入半步。

水轻盈的眼眶微润,轻声道:“安师姐,难为你了。”

安孜晴背对水轻盈,缓缓道:“水师妹,方才在山门外,我一意为难于你和苏真,更迫得你和那位丁公子险些自尽,你不恨我么”

水轻盈摇头道:“纵使轻盈刚才果真追随师父她老人家而去,也不会对师姐您有半句怨言。”

安孜晴说道:“当年,在同门师姐妹里,我的性格最是孤僻,大伙多不愿意与我接近,我也懒得与人交往,只一心求道。惟有你从入门第一天起就真心待我,将我视同手足姐妹处处关怀,这些我都是明白的,也十分感激。”

水轻盈答道:“安师姐,你这样说,岂不是要愧煞小妹”

安孜晴冷漠的朱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只是水轻盈站在身后无法看见。

“师父她老人家一生所收五名弟子里,我入门最早,你却是最晚,可你的天资与勤奋远胜于我,师父更期许你为本门千年一出的奇才,早早就决定要将衣钵传承于你。”

安孜晴仰望着黑色的牌匾,继续说道:“对此,我毫无嫉妒,并不因自己是首徒而心生不忿,只觉得本门能得水师妹这般的奇才,光大天一阁,扫荡天陆魔氛指日可待,心底由衷高兴。”

水轻盈知道这番话乃安孜晴发自肺腑,回想往日师姐妹济济一堂聚在先师膝下的景况,不能自持,哽咽道:“安师姐,轻盈从无奢望能掌管天一阁,当年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守在师尊与大伙的身旁,一心修炼天道,只是世事难料,辜负了师父与你的期望。”

安孜晴叹息道:“你何止是辜负,简直是伤透了师父她老人家的心她呕心沥血造就与你,将你视如己出,满怀希望你能青出于蓝。可是你甫一出山,便为苏真那魔头所惑,明珠暗投,决裂仙阁,你可知道师父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吐血,将自己关在祠堂中整整七日,我们师姐妹便在这院子里,跪守了七天七夜”

水轻盈热泪盈眶,缓缓跪倒在青石阶下语不成声道:“师父”

安孜晴继续说道:“我当时尚不肯相信,恳请师父许我出山寻你查个清楚。说实话,那时伤心失望之下杀你的心也有,更恨不得将苏真碎为齑粉,以告慰师父与本门先祖。”

水轻盈不能抬头,只说道:“师姐,小妹与苏真执手实是情难自禁,但绝无半点要背叛师门的念头”

安孜晴哼道:“否则岂容你与苏真逍遥到现在更要紧的是,师父她老人家一力保全于你。当日她从祠堂中走出时神色平静,只说了一句:”罢了,由轻盈去吧“为了掩人口实,她才下了一道禁令,要你与苏真终生不得踏入南海,其实连本门弟子的身份,师父她老人家都一直为你保留着,而你,一去六十多年,竟连师父仙逝时也不曾归来”

水轻盈眼前浮起师父在世时慈和美丽的面容,心如刀绞般酸疼,说不出半句话来。

安孜晴回过身,说道:“师父闭关羽化前将阁主之位传让于我,却问我道:”如果有一日轻盈回来,你当如何“我奇怪问道:”师父,这么多年水师妹也没有回来,她还可能再重返仙阁么“师父微笑道:”一定会,我的徒儿我最清楚。她只是愧于见我,等她战胜了这一层心魔,自是归来的时候,但仙阁盛名势必不能宽恕于她,那便会是你的难题了。“

水轻盈不禁想到,师父实是这天地间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可惜唯一看错的事就是没有料到自己会爱上苏真,由此义无反顾的离开师门。今日自己终于回来了,可这一去已是六十多年恩师已然仙去。

安孜晴叹息道:“虽然我不相信师父的话,但还是回答道:”徒儿绝不让她活着踏入南海半步“师父闻言,摇摇头道:”只怕你届时下不了手。“我那时只想着但有一日能替师门肃清叛逆,一雪仙阁之耻,便发下誓言,只要你敢再回天一阁,我必将你弑于剑下。可是,师父她老人家真的说对了,我毕竟不忍心对你出手,甚至还阻止你在山门前自尽。”

安孜晴望着祠堂的朱门,低声道:“师父,徒儿违背了对您老人家的誓言,可徒儿知道,您心底其实也一样希望保全水师妹,这罪过便由徒儿来担当吧”

说罢,她扶起水轻盈道:“水师妹,进祠堂吧。对我违抗师命的惩处,师父已在生前有所安排,她嘱我与你一并听训。”

安孜晴推开祠堂虚掩的朱门,一股淡雅的香烛气味弥漫在静穆的殿堂中。

祠堂分作里外两进,外一间供奉的是天一阁的开山祖师云淡清真人,在她的彩塑石像两厢,尚侍立着四尊小一号的玉雕石像,乃是云真人昔年座下的四大弟子。

安孜晴与水轻盈双双在云真人像前跪下,敬香叩首后,方才起身穿过外间。

连接里外两间厅堂的是座小苑,苑中青木红枫错落有序,一层兰色的小草犹如地毯般铺满院落。

在院落左右两侧,是两排衣冠冢,葬着历代仙阁宗师,正中的石坟格外高大,周围筑着石栏,古朴里透着典雅,正是云淡清真人的衣冠冢。

跨过小苑,便到得里间的厅堂,比之外间,这儿又大了不少,左右两排香案上,供奉着天一阁历代先祖的灵位,安孜晴与水轻盈之师莫念闲的灵位,列在了左首第四座。

当日师尊的音容笑貌,如今却化作尺许灵牌上冷冰冰的几个朱字,惟有七炷心香不灭,终年陪伴。

水轻盈徐徐跪倒在蒲团上,泪眼朦胧里,百年的仙心如何再能空明一片

人非草木,孰能忘情

即使参透生死,心如明镜不染纤尘,可又焉能抹去牵系一个多甲子的思念与愧疚默默无语的敬上香烛,水轻盈暗自念道:“师父,徒儿来拜望您老人家了”

安孜晴傍在水轻盈身边,凝视灵牌轻声道:“师父,孜晴带着轻盈来看望您,您最钟爱的徒儿今日终于回来了。弟子到底违背了您生前的禁令,可弟子明白,您老人家若是在世,也绝不忍心杀死水师妹。如果徒儿的决定有错,或是违拗了您的意愿,徒儿甘愿领受您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