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恩特匆匆赶到塞琳娜夫人的卧房,将母亲唤醒,把斯蒂芙妮的来意大略地说了一遍。
骤闻巨变,塞琳娜夫人不由大惊,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身体向后仰倒,差点昏死过去。她不禁有些悲凉,虽然自古以来,手握兵权的重臣从来没有过好下场,可是丈夫如今已经交卸了兵权,孤身一人回到帝都,做一个闲职人员,难道陛下还容不下他吗
克恩特大急,眼见母亲就要昏倒,忙抢上一步扶住,捶打后背,不住的呼喊,过了片刻,塞琳娜夫人才慢慢清醒。
侯爵夫人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浑身又充满了勇气,她缓缓地站起身,用力的拉着克恩特走到卧室中,将壁橱挪开,取出一只黑色的铜匣,郑重地交到克恩特手中。
克恩特接过铜匣,不明所以,问道:“母亲,这是什么。”
塞琳娜夫人轻轻一笑,淡淡地说道:“瑟菲思家族绵延三百年,整个大陆都知道家族的威名,可家族亦曾几度衰落,甚至一度被仇家所灭。但始终都能够复兴重现昔日荣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历代家族的族长皆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不仅武技高强,而且心智过人,能忍他人所不能忍,成他人所不能成之事。”克恩特热血上涌,豪迈地说道。
“忍他人所不能忍,这句话说得好,克恩特,家族之所以能够屡屡复兴,皆因为历代家主传下来的一个秘密,克恩特,如今复兴家族的重任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塞琳娜夫人将黑色的铜匣交给克恩特,叮嘱道:“拿着他,到极北之地的冰原去,以你如今的本事,连自保都困难,更是谈不上复仇,家族的族谱中记载,冰原上世代生活着家族的守护骑士军团,他们武技强悍,当世少有,更对家族忠心不二。这铜匣中便是家族一直相传的信物。拿着它,越过白浪滔天的死亡之海,就能到达冰原,穿过冰原上茫茫地雪峰,越过乱石堆砌的峡谷,便是他们的隐居之所,无论多么困难,人都要找到他们。你要跟随他们修炼本领,静待时机,一旦帝国有变,则可出兵复仇,若帝国势大,则要隐忍,将家族的薪火一代代传下去,一直等到帝国衰退的那一天再兴兵复仇。孩子,以后收起你的小聪明,认真地锤炼本领,方能担起家族之大业。此地不可久留,速去。”
“母亲,你不走吗。”
“我要留下来陪你的父亲,都走了,谁去冥界陪他,还好卡捷琳娜没有回来,不然又要多一份牵挂。”
“母亲。”克恩特噙着泪水,还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有些嘶哑。
侯爵夫人抚着克恩特稚嫩的脸庞,无比怜爱,“小克恩特,今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要时时刻刻注意身体,还有,斯蒂芙妮这丫头不错,这个时候了,还记得来通知你逃走,将来不要辜负了她,只可惜,我却是看不到你们步入婚礼的殿堂,儿女绕膝的那一天了,好自为之。
克恩特不再多说什么,他明白母亲主意已定,不是自己能够说服。他收拾好随身之物,戴上面具“月殒”,把匕首“残星”收入戒指,背好雷沃奥留给他的巨剑,逼着倔强的小海妖返回召唤空间,同斯蒂芙妮拥抱吻别。
“我会去皇宫那打听霍华德将军的下落,一有机会,便设法营救,至于塞琳娜阿姨这里,有迪姆兄妹和我,不会有人敢乱来。还有,我会设法通知梅丝忒丽,让她不要带卡捷琳娜来帝都,你只管放心。”斯蒂芙妮流着眼泪,伤心的说着,克恩特即将远行,她却不能跟在身边,这里,离不开她。
克恩特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便趁着夜色从后门溜出,呆的时间长了,他怕自己舍不得走。
克恩特匿踪潜行,专挑僻静的小巷和贵族们从来不去的贫民窟,他的目标是帝都南侧的海港,那里有一条家族中的海船,平时停在港口,就是以防万一而用。
刚转出十几条街道,就听到一片喧哗,他连忙转过身子,却惊骇地发现在侯爵府的位置,火光冲天
“母亲。”他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堵高墙,隐约看到,数百名军士执着各类兵器冲入了伯爵府,很快就传来了怒骂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和哭泣,他不由得拔出巨剑,就要冲过去,只是残存的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知道,那未必是真相,不管霍华德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敢这样对待他的家人。
“是陷阱,他们知道我逃了,是要引我回去。”尽管胸中怒火滔天,十指间渗出了血丝,但克恩特仍止住了回去的冲动,不敢再过回头,哪怕去瞧上一眼,挪着步子遁入黑暗之中,一路向南疾奔。
第四十三章 逃亡上
逃亡上
夜风无情的拂过克恩特冰冷的脸,他紧了紧斗篷上的兜帽,寒冷的夜风使他的头脑更为清醒,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去想母亲此刻的危境,“斯蒂芙妮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他只能这样想,不这样想,他就无法支撑住自己,走完后面那漫长的逃亡之路。
逃亡,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但是留下来,就根本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紧贴着路边的矮墙潜行,在阴影中躲避着巡逻的卫兵。他绝不敢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夜色中,那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兵。
每到一条街道的转角,他都要停顿一会儿,等巡逻的卫兵通过,看清楚街道上确实没再有人,他才会象狸猫一样迅速地冲过去,随即,就再一次潜入黑暗中。
就这样,克恩特在各条街道中穿行,一路上有几十队卫兵,举着火把在各个主要路口盘查,显然,那是专门在等他。
克恩特暗自庆幸,“幸亏斯蒂芙妮传讯及时,或者说,是维特瑞斯过于机警,若是再晚上片刻,恐怕插翅难飞。”
他一路七拐八拐,有时伏在屋檐上看着下面的卫兵通过;有时会藏在花坛中,看着外面的情人幽会连大气也敢出;不得已时,他还要蹲在下水道中,看着头顶上的马车一辆辆驶过,忍受着那吱吱呀呀的车轮声。
在一条十字街的转角,他发现了一户贵族人家出行的马车,正停在一座宅子的门口,那辆马车宽敞而豪华,车箱看样子是准备出城。他心中一动,悄悄地接近马车,伏身钻到了车下,双手紧紧攀住车架,整个身体贴在了马车底部。
大门“吱呀”声响,一名少年从宅子中走出,他将黑色的披风往身上拢了拢,拉开车门,钻进了暖和的车厢。
“驾”,车夫甩响了长鞭,马车的车轮“吱吱呀呀”地开始转动,慢慢地穿行在帝都内,克恩特攀着车架,大气也不敢出,在几个街口都遇害到了卫兵的检查,但是却没人上来仔细检查,似乎对车中的少年颇为畏惧。
马车转出了内城,克恩特不由欣喜,只要摸到外城的城墙边上,就可以翻城而出。在马车转过一个街角时,他双手一松,落在地面上,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他一个挺身,翻身而起,迅速靠近路边的民宅,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城墙边摸去。
约莫又过了半个漏时,克恩特弯着腰来到了外城墙下,他警惕地观望四周,确信四下里没有人后,便抛出一根绳索,强索尽头的短钩正搭在城墙的垛口上,他正要攀墙而上时,“月殒”却发出了一丝微鸣,似在示警。他情知不妙,连忙松开绳索,一个侧身,向后连退十几步,耳边就听到一阵利箭破空的呼啸声,一支黑漆漆的弩箭“嘟”地一声牢牢地钉在了城墙上,箭尾的白羽还“突突”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