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杨诚的好运,他这个一营统领,做了十几年也不得升迁。哀叹不公之下,当三家一找到他,几乎没费什么口舌,便说动了他。可是三家却也不是真正重视他的才能,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他在这场战争中甚至还没有发挥的机会。本来他的心已然冰冷,只是舍不得丢下这些跟着他多年的士兵,自己带着他们来到这里,无论如何总得带着他们回去吧。支撑他的,便只剩下这唯一的信念了。
“杨诚哪敢当统领大人如此大礼,直呼姓名即可。”杨诚恭敬地说着,到底是对征北军有着深刻的感情,是以在此时竟意外的遇上一名自己知道的征北老将,心里的感觉自然大不相同。
“叛将哪敢如此失礼,更当不起招讨大将军如此厚待”对于杨诚的表现,韩亮青感到略有些意外。莫要说他根本就不认识杨诚,就算是略有交情,在这极为忌讳的叛逆罪名下,一般人避之还不及呢,更不可能像他那般折节下交。不过看其神情,却也并非做作。“叛将这就自缚来降。”
“不必了。”杨诚挥手制止,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正色说道:“韩统领若不介意,杨诚希望今晚在统领帐中与与统领大人做彻夜之谈。”
“不可”一旁的刘虎和左化龙齐制止道,显然杨诚这个决定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以诚待人倒是没什么,但杨诚身系平叛大事,叛军又是初降,哪能亲身犯险。
韩亮青张了张嘴,本来也想拒绝的,见到刘虎和左化龙二人劝谏,反而将准备好的话收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看着杨诚。他心里却是极不平静,如此诚意与信任,即使是做作,也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不论是当初征北军的赵长河,还是后来的三家,无不是出身家世看人,再有才能的人,若是出身贫寒,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他这十几年来的遭遇,便是明证。
“韩统领是我平生所敬佩的人之一,刚才又亲口宣誓投诚,又什么可担心的。”杨诚爽快地说道,接着将目光投向韩亮青,眼神中难掩敬佩之色:“能与韩统领把酒言欢,实在是人生之快事,我岂能错过。”说罢竟然整了整衣甲,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后队听令立即回营,解除收缴所有人兵器交付朝廷大军前队放下兵器,列队迎接”韩亮青眼中一亮,闪现着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光芒,胸中洋溢着一种被人真正尊重的感觉。感激之余,他也没乱了方寸,镇里的六万大军中,归他统领的不过一万人而已,其他的人虽然已无战意,但他却不得不以防万一。
杨诚面带微笑,就如去见老朋友一般,丢一下句:“解除包围,暗中防备。”便施然而去。对于这支叛军部队,他的目的不再是单纯的招降而已。
第七卷 第九十四章 关洛争雄五十八
第七卷 第九十四章 关洛争雄五十八
招讨大将军请”韩亮青解下配刀,御下铠甲,露出紧身劲装,虽然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整个人却显得极是威武。此时他脑子里的杂念纷至沓来,但表情显得精神奕奕,眼眶更是微微现红。
“韩统领请”杨诚伸手挽着韩亮青的手臂,后者略一挣扎,不过却拗不过他,只得与他并肩向镇内大营走去。与基本上在低头沉思的韩亮青不同,杨诚一路左顾右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旁的将士,不时的挥手致意,还一脸和气的与他们打着招呼,甚至间或拉两句家常。还没走到大营,他这种完全把这里当做自己军营的作风便大获好感,将士们也由之前疑虑顿消,满营欢愉。
无论如何,他也绝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在叛军外姓将领中,他是最后一个开始撤离的,倒不是他反映迟顿,而是他当年给自己定下的一个誓言。当年征北军对匈奴的最后一战中,他本负责为神虎、神豹营押运粮草,没想到孙尧安和汪甫业虽然一战不利,却凑巧抓住了左贤王的命脉:匈奴唯一的一座矿山。一场精心设计的伏击战后,左贤王被打得大败而逃,神虎营和神豹营顺势扫平卢南湖的匈奴营地,获得牛羊无数。他率着正统营一路急赶,可是抵达时却仍然扑了个空,从匈奴身上获得足够补给的神虎神豹营早已转向别处了。没过多久,他便接到了赵长河让他原路返回的命令。成了征北战中唯一一支完全没有伤亡地部队,也是唯一一支连一仗也没打的部队。
事后论功行赏。以他这份“战绩”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了。不仅如此,他还背负了一个逃兵地骂名,人言可畏,他和他的正统营不知受到了多少屈辱。因为这一战,他之前的功绩几乎全被抹去,不仅没有丝毫嘉奖。这些年来甚至连粮草军饷也常被克扣,被扣了还不敢说什么,不然又少不了一顿奚落。就连驻地的百姓们,也在各种各样的留言下,看他们的目光也渐渐变为鄙夷。
从此他便发下誓言,绝不第一个从战场上撤离,更绝不不打一仗而退。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而还,即使是战死沙场,也不能让这样地屈辱第二次降临到自己及正统营的头上。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居然差不多与上一次如出一辙。还是为别人供给粮草。只是距离近了许多,从孟塬卸船。然后运到临潼的军营之中,每日往返一次,倒也算轻松。
对于自己能否参战,他倒是抱有极大的信心,以长安之固这场仗自然不会轻易结束。特别是惨烈的攻城战,他们这些部队少不了会用来“铺路”。虽然他并不愿意作为别人的牺牲品,但在荣誉和生命面前,他和正统营所有将士都选择了前者:他们已经受了数年的屈辱了,今后绝不能再这样可是战局的变化却不断出乎他的意料,先是郑志愉只用一晚便强攻下了外城,长安城地富庶举世无双,三家的直系精锐和豢养在地方地痞兵当然入城,他支外姓部队又落得押运粮草的闲差。
他只能继续等待机会,可等来的却是叛军还没爬上内城的城墙,有人与朝廷私通的流言已人皆尽知。毫无疑问。他既不是三家所绝对信任的人,又有“逃兵”地名头。猜疑的目光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他的头上。幸好正统营与他上下一心,又是新近才加入叛军,三家在他军中安插的人根本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