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复敢多望乎。”潘庆聪向杨诚长揖一礼,一脸凝重的看着杨诚。三家之中,潘家现在地地位最是尴尬:顾氏虽精锐尽丧,却还保有朔方及其周围数郡,短时间内尚可自保;郑氏虽然在关中损失惨重,但手里仍然控制着洛阳周围及冀州、青州大部,兵力更是另外两家的数倍之多;可是潘家呢手里的凉、并、徐三州全部失守,虽然还有一点部队。但粮草全仰仗郑氏接济,一旦郑氏断其供给,潘家地实力便会在倾刻间荡然无存。现在的潘家,可以说是连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好”杨诚略一沉吟,便面色坚决的应承了下来。“不论杨诚在否,当保潘氏一族二十年不灭,至于其后,则要系于庆聪兄之身了。”二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不过谁又能保得万年平安呢。若是杨诚说得过长的话,恐怕反而会被潘庆聪认为是应付之辞。
潘庆聪见杨诚说得如此坚决,微一思忖后咬牙说道:“二十年足矣。只不过杨兄以何保证呢”杨诚竟然连期限都说出,反倒让他心安起来。毕竟潘家也认识到杨诚其后的处境,纵然在战后以其威望足以保住潘家安全,但那却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皇权巩固,潘家上下的安全便完全捏在了朝廷手中。
“不知潘兄可有意南迁。”杨诚抬头望向交州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
潘庆聪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杨诚这个承诺倒也并非虚言。由于之前与杨诚的关系,潘家对于交州的了解是其他人难以企及地,当然清楚杨诚在当地有着任何人都难以比拟的影响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杨诚的话在交州简直比圣旨还要管用,潘家到了交州安全上面自然再无可忧。即使是朝廷要对付潘家,在杨诚的帮助下潘家要逃脱也并非难事。
不过在世家大族的意识中,交州毕
蛮之地,否则当初杨诚就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坐上交州了。要知道即使是以潘家最鼎盛时的权势,要安排一个出身低微、资历浅薄地人出任一州刺之位,也是难以办到的。只不过当时交州多做为流放之地,土地贫瘠、人口稀少,不论是财力还是人力,甚至还比不上中原的一个大郡,更何况还时常受到山中的异族攻掠,官吏多死于非命,又有谁会愿意去受这份罪。
想到自己接手后的潘家竟然要沦落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潘庆聪不由有些犹豫。交州虽然在杨诚的治理下日渐富庶,周围异族在杨诚恩威并施之下也安份起来,但毕竟时间尚短,除了像安平这样的中心城市之外,其他地方毕竟还不能与中原相比。虽然现在的中原十室九空、白骨千里,但只要战事一平,用不了多久便可恢复过来。要放弃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举族前往遥远未知地南方,这个决定确实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可是潘庆聪心里也明白,除了交州,天下还真没有潘家可以安心的容身之地了。踌躇良久他终于点头应道:“杨兄此举对潘氏一族恩同再造,小弟却之不恭了。”如果有第二个选择。他还真不愿意接受杨诚的这个安排,可除此之外,他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一入交州,潘氏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再将与权势无缘,从高高在上的世族一下跌落为平庸的庶族,想及此处。潘庆聪心里不由有些悲凉。潘家在潘泽林之前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但连续三代地阀主都是州刺史级的官员,族中子弟也不乏执掌郡县之人,上百年的经营之下,这才积累的如此丰厚的家底。但现在,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庆聪兄此番回去后便可开始着手挑选先行之人选,我稍后便写信给识文,让他在七郡之中分别挑选合适的安置之地。至于阀主。我也会设法保其性命,不必过分悲观。”杨诚拍了拍潘庆聪宽慰道。他当然知道此举对潘家意味着什么,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有效地办法。将潘家子弟分散隐匿于交州各地。这恐怕是唯一能留其血脉的办法了。
潘庆聪点了点头,长长的吐了口气,决定作出之后,人反而显得轻松了一点。还没坐上阀主之位,他便已经感受到肩上那副重担的分量。“如此甚好,事不宜迟,三天之后我便会设法将第一批族人送到杜关。那里现在由族内子弟负责驻守,郑氏倒不易发现,到时还请杨兄妥善安排。”转移族中子弟的事对于潘家来说已经迫在眉睫了。失去原来掌握的三个州后,除了几个领军在外的人外,潘氏一族几乎都或明或暗的集中到了洛阳周围。一旦与郑氏闹番,潘家便极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这是自然。”杨诚点了点头,接着正色说道:“洛阳之战已近在眼前,还需潘兄倾力相助。”
“洛阳之战恐怕颇有不易,不知杨兄打算以多少兵力进攻洛阳。”对于洛阳地形势,潘庆聪显然知之甚详。现在杨诚已为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他也不打算有什么隐藏。
“五万。”杨诚毫不迟疑的答道。除了四城校尉的军队外,其他京畿军队连同陈博听从裴成奇建议而派回地三万禁军杨诚全都交付给刘虎调度,让他可以放心地去对付赵长河。这样一来,他手里的兵马便只剩下荆州诸营和韩亮青的平东、正统二营,还得分出部分兵力驻守各处战略重地,能投入五万人到洛阳之战也极是勉强了。
“五万”潘庆聪一惊,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凝重起来。“杨兄恐怕不知洛阳形势吧,虽然杨兄手下俱是精锐。但以五万之兵,恐怕难以攻下洛阳。”看到杨诚询问的目光,潘庆聪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的情况说起来。
关中叛军的惨败虽然令三家元气大伤,但在洛阳的三家联军仍然有三十万之众。这其中潘家只有不到三万,而顾氏仅剩五千,余者便都是郑氏之兵。郑南风是个老谋深算之人,虽然派入关中的军队中不乏郑氏地精锐,但所有出自洛阳周围的兵几乎都被留了下来。是以现在洛阳的叛军中,几乎有一大半都是本地人。郑南风更将大多数将士的家眷安置在洛阳城中,表面上是给予照顾,实则却是以为人质。这样一来,即使是对郑氏心有不满的将士不少,但投鼠忌器之下,要想出现在关中那种望风而降的局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洛阳做为除长安外最大的城市,其城防体系比起长安也逊色不了多少。由于当初匈奴为患无人可挡时,朝廷已做出迁都洛阳地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