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识文擦了擦汗,微有些气喘地说道:“没事,会客对我来说就和休息差不多了。再说别人等了一天了,就这么说取消就取消,总归不大好。对了,今天有多少人登记求见了”现在交州百姓来见他的已经不多了。大家都知道张识文是个大忙人,若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便也不忍来打扰。倒是这段时间迁入交州的百姓,虽然有着各级官员地宣传,不过到底是见过交州最高官员才能踏实一点。尤其是一些举族迁来的大族,更是必然会来拜见。
“只有七个,其中五个是从荆北和关中迁来的大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备了些礼物,不过已经被我们挡在了外面;一个自称是关中来的商人。领头的居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说是久慕大人风采,特来一见。另外军械营主管程大人刚才派人来了一趟。说是等大人有空了,传个话,他要亲自来拜会您。大人处理完公务时属下便派人去通知了,恐怕一会就会来。”一名亲随递上记录薄,恭敬地回道。
“老程找我干什么”张识文自语道,看了看详细的记录。迈步向会客的偏厅走去。他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些外地迁来的大户。虽然这些人来地目的无非是为了套套交情。而他却可以借此收集各地信息。这些大户在原住地也算得上有名望和实力的,举家迁来的少。多是派部份族人前来,最近中原兵荒马乱,交州算得上是最稳定的地方他,自然就成了他们转移家产的最佳去处。这样一来,即使是遭遇战火,也还能保住一定的元气,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些大户既然要在交州置办产业,当然得和交州的官府搞好关系。张识文本来就主张多吸纳这样的大户,一来可以增加交州地人口,二来也可以引来更多的财富。当然,更重要的是借此将这些大户在原住地地影响,进一步扩大交州在各地的商贸交易和情报收信。数月之间,张识文便借这些大户的力量,将商会与谍探的势力延伸到十几个郡县之中,虽然现在还并不能见到多大的效益,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其影响也势必会越来越大。
倒是老程这人一向只窝在军械营中,少有露面,现在居然会主动来见,让他颇有些意外。这段时间为了集中精力处理好政务,他把军需供给的绝大部份事务都交给了商会和军械营,只是偶尔过问一下。老程此番主动来找自己,莫不是军需供给上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里,他地步履不由有些急促起来。毫无疑问,现在荆交两州地头等大事便是全力支持杨诚地平叛之战,即使是再艰难,也得保证好后勤补给。
一到偏厅时,老程并没有来。张识文无奈之下便只得先会见了五个大户。只不过心中一直猜测着军需供应是否出了问题,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勉强保持耐心的将各项政策讲明后,他便端茶送客了。“老程还没来吗派人去催催。”等待总是最令人觉得漫长地,虽然只是等了一会,张识文却有些等不及了。
“是,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若不是自己的亲随提醒,张识文差点忘了这码事了。这也难怪,交州商会已经日渐完善,在商人中的影响极大,再加上其本身便有着官府的背景,商贸上的事情几乎都交给商会打理了。除了最初那段时间,张识文几乎再没会见过前来拜访的商人。
“嗯,这个”亲随并没有立即出去,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望着张识文。
“有什么事快说,难道你是第一天跟我吗”张识文皱眉责道,老程给他带来的心结越来越大,他几乎都想亲自去军械营问个究竟了,平时的耐心自然就少了不少。
“刚才我听前院一个兄弟说,那个少年商人的护卫之中。有一个好像是黑甲雄兵地头头,叫裴什么来着。他之前见过他一面,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告诉大人一声。”亲随犹犹豫豫地说道。显然对于这个消息连他自己也没多少把握。裴成奇在交州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那张狂的性格却是人所周知,若说裴成奇会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商人的护卫,还真没多少人能相信。
张识文微微一愣,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你说是谁呢”听到亲随再度回答之后,张识文露出思索地神情,隔了好一会儿才叹气说道:“请进来吧,嗯,我就见那少年商人,其他人安排个地方等着。客气点。”
亲随略有些狐疑的看了张识文一眼,应声下去了。要知道张识文虽然身为一州刺史,但却如杨诚一般平易近人,这些前来求见的人,刺史府的侍卫、府吏们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张识文对这也是极为清楚的。可是专门强调要客气一点,这还是第一次呢。不过一想到其中一人可能是那个裴什么的,他也就释然了。黑甲雄兵与交州也算有点交情,连杨诚都不敢怠慢,张识文当然也不能慢待了人家。
张识文端起茶碗递在嘴边。手竟然有些微微发抖,轻轻的喝了一口茶水,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咽下。虽然那名侍卫也不敢肯定。但他却有八成的把握断定那人就是裴成奇,裴成奇与外表普通的杨诚不同,他属于那种鹤立鸡群,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留下深刻印象地人。从他收到的消息里,只知道裴成奇在凉州出现过,而且还护着圣驾进入巴蜀。现在他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并没有支会他一声。不用多少,他也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巴郡巨舟云集。皇帝“巡幸”巴蜀后又将巡幸荆州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不论是从官方还是私下的消息,那都将是数日后的事情,张识文也谨慎的做了些应对的布置,毕竟荆交二州有些东西是难以说清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朝廷和皇帝看到。可是千算万算,他却没有算到小皇帝竟然会撇开大队,玩起微服私访来,而且一访就已经访到了交州
之前他便与张晋根因荆交二州会引朝廷非议而忧心,毕竟很多事情都与瞒着朝廷干的,甚至有一些看起来与大逆无异。只不过事已做下,他们也知道隐瞒不了,改变地话又会影响官府好不容易建立的信誉,甚至危及百姓民生,是以只希望在朝堂上以流言驳之,拖得了一天算一天。做梦他也想不到皇帝会以这样的形式来交州,现在还找到刺史府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来了多久,都知道了些什么。想到可能引发地一系列后果,当初以一小县对抗匈奴都未曾变色的他,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相貌不凡的少年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张识文的眼光何其锐利,对观人之术更是有着独到之处,想到处连杨诚精心的伪装也被他轻易识破。从这少年一进门那瞬间,他心底里仅存着地那丝侥幸便顿告消亡,对方举手投足间均显示一副高贵地气质,绝非一般富家子弟可相比拟。更重要地是,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让有些不敢直视,这样地情况对于张识文来说极是罕见。年纪、气势,再加上有裴成奇伴随,用不着费什么脑筋,对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