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飞冷冷道:“段将军对北汉忠心耿耿,虽然如今谣言满天,但是我相信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我和碧公主一样,都不相信段将军有了二心。就是师尊亲来,我也不会任由师尊动手。”萧桐只得苦笑,他知道若论武功,自己不是这个师弟的对手,看来追杀段无敌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只得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去晋阳见见师尊吧。”秋玉飞淡淡道:“好,我们一起上路吧。”萧桐忙道:“我还有军务在身。”秋玉飞冷眼看去,萧桐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对魔尊立誓,若是我去追杀段将军,就让我死后沦陷在魔尊血狱,永世不得超生。实在是军情紧急,我尚有要事在身。”秋玉飞默然不语,既然萧桐立下天魔血誓,就必然不会违背。他转身离去,倏忽不见,萧桐仰头苦笑不已,自己这个师弟数月不见,修为更是突飞猛进,真让自己这个师兄汗颜。罢了,既然碧公主和玉飞都对段无敌如此信任,想来段无敌当真是忠义无双,自己何必去做小人呢
在渺无人烟的官道旁边,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之后,清澈见底的小河流蜿蜒而出,这片小树林十分稀疏,一条可容一辆马车行走的道路深入林中,林外挂着酒幌,一眼就可以看到林中隐隐有四五间宽阔的茅屋,门上也插着酒旗,这里想必是旅客中午打尖的好去处。虽然是战乱时节,可是林中酒香隐隐,看来生意没有停业,不过说来也并不奇怪,这里并不是雍军进军的主要方向,所以很多人的生活仍然是一如往常,只不过多了些许忐忑不安罢了。平民百姓就是这般,只要不是刀斧临头,就得照常营生,否则这一年生计可如何支撑。
段无敌已经换上了行路旅人的便装,外面罩了披风,头上戴着顶信阳斗笠,这种斗笠乃是行道中人常备之物,遮风避雨,颇为方便,四面有垂纱的可以遮掩面貌,北汉境内春秋风大,就是男子也很喜欢用来遮挡风尘。他一路疾驰,顾不得爱惜马力,这一带虽然雍军尚未驻兵,但是有不少斥候常常往来,他也只能尽量避开罢了,此刻他心中不免凄惶,埋头赶路,尽量让自己无心去感叹前路茫茫。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他觉得有些困乏,座下战马身上也是汗水涔涔。他不由向远处张望,一眼看见路边的酒旗,他心中一动,自己匆匆而出,干粮也没有准备,不如进去休息一下,顺便购些干粮,装些村酒,以备路上食用,错过这里,前面恐怕很难寻到打尖的所在了。想到这里,他策马走入树林,不多时走到野店门前,只见店门大开,里面几张方桌十分洁净,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客人,坐在最右侧的桌子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店主正在笑呵呵地端酒上菜。见到那种闲适的气氛,段无敌心中一宽,将马系在店前的树上,走入店堂,高声道:“来些好酒好菜,待会儿我还要赶路。”说罢,拣了最左面的桌子坐了,随手在桌上丢了一块碎银。
那店主连忙上前抹桌子,左手灵巧地将银子笼入袖中,倒上热茶,热情地道:“客爷一路辛苦,小店虽然偏远,可是山珍野味还是有的,还有上好的陈年老酒,客爷稍待。”说罢对着里面喊道:“小三,快端上好酒好菜。”随着他的喊声,一个满面憨直的青年端着酒菜从里间走了出来,这个青年二十多岁,虎背熊腰,只是神色呆傻,显然是智力不足,他傻呵呵地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猪头肉放到桌上,又从店房一角的大酒缸里装了一壶老酒放到段无敌面前,然后就回到里间去了,接着便听见锅铲作响,不多时,几个野味小菜端了上来,一桌子荤素俱全,香气扑鼻。
段无敌只觉得饥肠辘辘,但他警惕仍在,有意无意地向对面看去,只见对面共有四人,上首坐着一个商贾装束的中年人,似是主人,左右两人都是保镖装束,相貌豪勇,还有一个青衣人背对着自己,虽然看不到相貌,但是发色浅灰,想必是年纪不轻,但见他背影并无苍老之态,想来应是五十许人,他只用一根玉簪束发,除此之外再无修饰,身穿青衫,想必是帐房先生一流的人物。略一打量,这些人看上去都不似军旅中人,确定这些人应该不是追兵,段无敌松了一口气,开始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匆匆离开阳邑,他已经大半天没有进餐,饥饿交加,吃相也自然难看起来,吃个七八分饱之后,他开始松弛下来,这店中的老酒虽然是乡村野酿,却是甘冽辛辣,意犹未尽,他又想倒一杯,谁知已经涓滴不剩,他皱了一下眉,忍不住又要了一壶,他平日很少饮酒,非是酒量不好,而是不愿贻误军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自然也少了几分拘束,他连饮数杯,只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困乏渐渐消去。酒之一物最能令人意乱神迷,人一松懈下来,不由开始胡思乱想,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却落得一个叛逆的罪名,被迫仓皇出走,忍不住悲从心来,酒入愁肠,神色间更是多了几分悲愤和落寞。浑不知自己情态俱落在对面数人的眼中,那青衣人虽然背对着段无敌,但他不时举杯,清澈的酒液如同镜面一般反射出段无敌的举动,那人眼中不时闪过悲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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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饮了些酒,段无敌只觉头重脚轻,酒意上头,忍不住高声吟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这首屈子名篇乃是他生平最爱之作,他虽然不甚通经史,但是对这首离骚却是爱不释手,倒背如流,他声音因为多日心中熬煎,不免嘶哑低沉,但是吟来情真意切,令人感叹不已,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一句之时,他反复吟咏,却是再也吟不下去,拭去泪痕,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接着这一句开始吟诵起来,那人声如金玉,意韵悠长,段无敌听得入神,住杯不饮,那人吟到“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一句,段无敌心中越发痛楚,直到那人吟道最后一句“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的时候,段无敌才突然清醒过来,乡村野店,商贾中人怎会有人吟诵屈子诗篇,他抬目望去,只见对面仍然是那几个客人,其他三人都在默默饮酒,想必吟诵之人是那个背对自己之人。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个灰发人转身过来,笑道:“在下见将军痛心疾首,不能吟完整篇,一时见猎兴起,替阁下吟诵完全,想必是打扰了将军饮酒,还请恕罪。”
段无敌心中一跳,这人如何知道自己身份,他仔细瞧去,只见这个灰发人两鬓星霜,但是相貌却是儒雅俊秀,丰姿如玉,仍然是青年模样,而且气度闲适,令人一见便生出敬慕之心。这人的身影自己竟然有熟悉之感,心中灵光一现,段无敌只觉得口中苦涩非常,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平静地道:“段某何幸,竟然劳楚乡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