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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一闪,轿帘被长刀挑开,山贼们贪婪的目光立刻就变成了炽热。

好美的娘们咱兄弟这可发了简陋的竹轿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尽力蜷缩成一团,脸颊早已褪尽血色。山贼们已经乱糟糟地拥了过去,离得最近的一个差不多要搭上少女衣襟,忽然顿了一顿,跟着就是长声惨呼

这一声呼号未绝,小轿外,青衣人身随刀走,连绵不断的一团刀光绕着轿子每闪烁一下,就有一个山贼倒下。片刻之间,山道上几十个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而第一个人发出的惨叫犹自在林间回荡不绝。那青衣人随手将长刀还鞘,弹了弹长衣下摆,这才从容转身。

姑娘,不必害怕谁叫你多事的少女秋水般的双眸即使嗔怒也自然流转着一分明艳,青衣男子在这炽烈的目光中呆了一呆,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只见少女已经俏生生立在山道上。

我怎么多事了看着这样一张俏脸,让人实在没有办法生出怒气来,青衣男子声音里已经带了笑意。

还说你没有多事人家本来盘算得好好的,他们抢到我肯定要献给寨主,到时候我就坐免费的轿子上山,顺便擒贼擒王。这下好了,人全给你干掉了你说怎么赔吧这样也算多事啊青衣男子瞠目结舌,刚要反驳,却瞥见少女嘴角轻抿,眼梢向上微弯,美目之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不知为什么,笑意忽然从心底直漫上来。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由得同时放声大笑。

长笑声中,男子一揖到地,朗声道:是在下鲁莽了,这就去把此山贼人诛尽,权当给姑娘赔礼罢说着也不起身,轻轻一个倒纵,已经上了树梢,转眼去得远了。

喂你你少女要喊已是不及,一顿足,对两个抖成一团的轿夫道:你们把轿子抬走吧,本姑娘不坐了。飘身上树,急急追去。谁知那男子的轻功也远在她想象之上,任凭她尽力追赶,仍只见那道青影越来越远。少女才赶到半山腰,已经有零星的惨叫和着血腥气被山风吹落了下来。

衣衫猎猎飘动,少女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在踏入山寨时额角已是微微见汗。而杀戮显然已经结束,满地血泊中,青衣人正还刀入鞘,听到她的脚步声传来,转过身,向她微微点头。

那是这一对传奇男女最初的相逢。

她知道了他叫京无极,他也知道,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梵惠瑶。

如此而已。

除此之外,便如风拂水面,悄过无痕。

2披霜卧萍州

此去经年。

他从一个魔门的普通弟子成了魔门日宗宗主指定的继承人,而中原武林的种种风起云涌,也逐日送到他的案头于是他知道,她消声匿迹四年后,如一颗新星在中原武林冉冉升起,一剑光寒,所向披靡;于是他知道,她成了凤仪门的少门主,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小门派,在她手中光彩日生;于是他知道,她周围总是围绕着无数爱慕者,却誓言终生不嫁;于是他知道,她的武功已被江湖上列入绝顶高手行列,也成了人人敬仰的女侠;他甚至知道,哪一日她身上新添了几道伤痕,哪一日她病倒在客栈里,逆旅凄凉,举目无亲

有关她的消息来得一月比一月密。他的师父,当时的魔宗宗主曾不经意地指着一份情报笑说:无极,这女子将来恐怕会是你最大的对手呢。他默默点头,心底却不经意地闪过一个明眸少女娇嗔巧笑的影子。

也只是一闪而已。

直至那一日。

闲游中原。客栈中,扑簌簌信鸽飞来,须臾,一个弟子悄然推开房门,单膝跪落。

启禀少宗主,梵惠瑶将与黑风寨少寨主成亲,喜帖已出,广邀四方宾客。她要嫁人了

屈指一算,京无极哑然失笑。从上一次见面起已经过了八年,她此刻当是二十四五芳华,早是该成亲的年纪了。

左右闲来无事,何不去看一看故人

一袭青衫,一份薄礼,京无极踏入黑风寨的时候,心情异常轻松而愉快。满山张灯结彩,遍地笑语喧哗,身处其中,人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起来。看来黑风寨相当重视他们的新娘,她应该会过得好吧京无极这样事不关己地想着。

然而,新娘一步步踏着红毡走来时,京无极却暗暗握紧了腰间长刀。

有蹊跷。

那个掩在红巾下的的女子看不清神色如何,身形端稳,步履凝重,武功已经到了一个与八年前不可同日而语的境界在喜娘扶持下,她步步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京无极甚至嗅到了鲜血和锋刃混合的味道

于是,在满堂宾客的震惊中,只有京无极抱着几乎有些期待的心情,看雪亮剑光一闪,婚礼上的新郎、黑风寨少寨主长声惨叫,残躯血肉纷飞。

喜堂上,大红罗衣分飞碎裂如血色蝴蝶。潮水般惊慌后退的宾客中,京无极屹立不动,默默看着梵惠瑶素手执剑当庭而立。剑气寒光之下,一身凛如霜雪的白衣竟似在猎猎燃烧。

那不再是八年前他记忆中娇俏明艳、带一份顽皮的少女,却正是他八年来逐日在心底里勾绘完成的模样。美丽耀眼如浴火丹凤,凛然高洁如斗雪寒梅。

她在血泊中冷冷回望,目光掠过京无极身上,随即毫不停留地转了开去。

若不相识。

下一刻,黑风寨众多高手已纷纷怒喝着冲了上去,刹那间将雪衣女子淹没。

京无极闪在一旁,冷眼看着黑风寨的下属把梵惠瑶团团围住。嗯,今天黑风寨人来得不少,四十八位护法、一百零八子寨的寨主全部到齐了,加上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头目们,怕是最少有五六百吧可惜。京无极看着人群正中爆起的青芒冷冷一笑,这样的武功,也不过是送上去给梵惠瑶杀的份罢了。

只不过,人太多了终究有点麻烦啊,单是四面八方砍下来的刀剑就够人头痛一阵子了。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宛如不受力一般轻轻飘起,悄无声息地上了横梁,随即双手向下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