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修炼了,你就在屋里睡吧。”
齐小新刚一抬头又低了下去,仿佛是不愿让不吃和尚看见他的眼神。
“是。”他轻声应道。
不吃和尚的眉头慢慢挤在了一起:“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齐小新把头低得更深一些,又忽然抬起,碰上了不吃和尚慈祥的目光:“为什么”
不吃和尚淡淡地道:“你明天就随公孙皓一起去元清教吧。”
齐小新吃了一惊,把眉头一皱,道:“为什么”
不吃和尚微微一笑,道:“做师父的,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不过,我在元清教留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齐小新低下头去,道:“取了就回来,还是”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立即问道,“去多久”
不吃和尚侧过身去,道:“或许是几天吧。”
“徒弟总有一天会离开师父的。”不吃和尚突然这么说道,“你现在应该离开我了,去外面独自历练一番。”
齐小新握了一下拳头,把目光抛向不吃和尚的背影:“那师父呢,师父去哪。”
不吃和尚习惯性地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微笑道:“我要回雷云寺了。”他侧过身来,望着齐小新,正色道,“不可贪玩,多做逗留,取完礼物就来雷云寺找我,毕竟那里才是你的门派。”
“是。”齐小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萤灯熄了,不吃和尚离去了。
齐小新从床上爬起,盘腿坐好,心中温习起不吃和尚传授的一门佛教心经。
两年的修行,齐小新已经养成了在夜间炼气化力的习惯。
然而今天与往日不同。
今天,他没有坐在岩石之上,经受瀑布水流的冲击,没有感受到晚间冷风的吹拂,身体自然应该是不会感受到那种冰火加身的折磨。
但是,到了后半夜,那种冰冷的寒气又一次袭来。自从去了瀑布下面修炼不吃和尚传授给他的一门心经,这种冰冷的感觉会时不时的突然从头顶直灌而下,浸满全身。
不过,每一次齐小新会有一种错觉:是同样冰冷的瀑布水救了我。
齐小新也想不明白,是瀑布出了问题,还是那门心经出了问题。
至于那门心经,不吃和尚从未对他说起过这门心经的字名,更不用提出自哪位大佛之手。
只是告诉他,这是一门更为高深的炼气化力的心经,能够帮助他的灵力不断提升层次。并且交待他,每日必须温习一遍心经。
这时,齐小新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气已经包裹了上半身,嘴唇、双目已经不能微微开合,然而呼吸却是正常。只不过,每一次吸入的空气同样冰凉寒冷,仿佛整个人置身在漫天雪地当中,身周只有无尽的冰雪寒风。
而这一次,寒气的源头竟是他的右手。齐小新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原因。他当下心中运起心经,催发灵力游走上身,试图以心经纯阳之气化解上半身的寒气。
不过,还未及化气,寒气竟以奇异无比的速度漫遍全身上下。
登时,“咚”的一声轻响,齐小新竟似一尊冰雕的佛像般盘腿倒在床上,全身僵硬,吐纳着如同月光般清亮可见的寒气。
然而,思维清晰,视线清楚,不似被寒气冻成了冰人。
按照以往的经验,寒气一般只会在身上逗留一个时辰。所以齐小新咬紧牙关,忍耐下去。
但是,这次例外。齐小新忘了,这不是在瀑布下面,不是在不吃和尚的保护之下,一切都不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
不过这次,倒也出奇。过了一个时辰,寒气似乎正在退散,僵硬的身体已得到缓解。
忽地,一股漆黑如墨,同夜色化为一体的气体,悄然从齐小新身下如同溪流般游走。
皎洁的月光,透过一扇特殊的窗户,洒在八仙桌上。
寒气溘然消失。
齐小新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八仙桌出神。他忽然觉得:累了,如果能够睡觉,即便是盘着双腿、侧着身体睡觉,也是一件美事。
片刻,齐小新又感一阵寒意袭来。而这一次,是来自内心恐惧产生的寒意。
只见眼前的八仙桌上,这时竟爬上一块如同黑色粗布般的物体,大小有一张一尺见方的八仙桌一半大。而黑布中间,略微隆起,仿佛底下遮掩了一件圆形物体。
齐小新记得,桌上只有一盏萤灯,此刻它正摆在黑布的旁边。
便在这时,黑布中央开始高高隆起。起初以为底下只有一件圆形物体的想法瞬间破灭。
透窗而进的光柱下,那块黑布中间扭曲变形,仿佛一张五官模糊的人脸紧贴黑布,在挣扎着突破黑布的束缚。
渐渐的,八仙桌上似乎站了一个用黑布掩身的人。
是男是女,根据模糊的身体轮廓却是分不清楚。
第028章 两年后的怪梦中
“你是谁。”齐小新惊道。
似乎没有听见齐小新的惊呼。
黑布下面的人缓缓仰起头,身体微微起伏,仿佛是在欣赏清冷的月光,又仿佛是在如获新生的地狱恶鬼正在贪婪地吸呼人间的空气。
如果换作两年前,看见眼前诡异的一幕,决计会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但是,这是两年后,在不吃和尚带领下,不断修行,不断同公孙皓比试,不断斩妖除鬼的两年后。
齐小新起身,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齐小新心中一震。原本以为全身僵硬的感觉、刺骨的寒气消失,便可恢复行动,一时贪恋睡在床上的感觉,倒忘了起身。而此刻看来,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禁缚之咒。
这件事情远不只这么简单。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始料未及。尽量保持着冷静的齐小新心中此刻也不免多了一分恐惧。
这时,黑布下面的人似乎是扬起了一只手,挡在眼前。似乎是月光太过耀眼,刺痛了他的双目。
缓缓的,黑布下面的人放下了手。
事情越看越觉不对,齐小新已经不需考虑,当即喊道:“师”他在心中期盼师父能够听得见吧,师父今天晚上破例,没有去怡香院喝酒吧。
“师”字尾音未完,一张模糊的脸竟以奇异的速度飞近齐小新的面门。
齐小新吃了一惊。“父”字被吞回肚中。
这时看来,仿佛是一个人头顶盖着一块柔软的黑布,遮掩了上半个身子,而下半个身子竟已不在。他犹如一只鬼魅般浮在齐小新面前。
“这位朋友是谁,可否自报一下家门”齐小新尽量保持着冷静。
黑布下面的人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