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分明是将王画逼怒了,他才刻意这么做的。
一个个大臣不说话。
实际上这时候李显心中不是后悔,而是愤恨,心里在想,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王画在八州没有立足下来之前,不要顾虑太多,立即发兵将他平灭。就因为自己迟疑,终于让这头猛虚成长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传来。
悉诺逻看到对付血营没有指望了,听到默嗓的做法,他同样产生了兴趣,将大军撤回积石山,但从中抽出大部,七万士兵从山道进入洮州,现在洮州空虚无比,仅一天就攻下了洮州城,派了五千士兵押着无数百姓与物资返回积石山。大军继续前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直奔叠州,一路东上直奔岷州。
沿途烧杀掳掠,比突厥人做得还要残忍。
这又让李显脸色气得发白,还有苦道不出。
张说看不下去了,说道:“王画的事从长计议,还是从京兆抽出一部分守卫的兵力,将吐蕃人赶出去吧。北方让薛总管从幽州抽出一部分兵力,拱卫云朔,看能不能将默啜驱逐,收回丰胜数州。”
唐朝有兵,主要在西域有一些驻军,还有幽州的,太原的,朔方的,灵州的,以及两京。要么就是各州县的府兵以及南方的少量驻军。不过这一次二十多万军队被包了饺子,唐朝就是有兵也是捉襟见肘。
另外一个兵源,各州的府兵,不过现在各州的府兵基本是一个空架子,将大军征集起来,最少得一两个月时间。到时候再发往边关,已经为时已晚。
张说这个意见是中肯的意见,出动了这么多军队都灭不了王画的血营,不管是战是和,只好以后慢慢图之。最少王画还顾顾面子,不伤害老百姓。然而突厥与吐蕃可不会给你唐朝百姓面子。
这个兵力怎么抽,北方只能从遥远的幽州来抽调一批出来救急。西边只有从拱卫长安的府中中抽调兵力。
但前面刚说完,后面窦从一就大声抗议道:“如果那样,血营叛贼兵发京兆怎么办”
张说不说话了。
就是他现在都不知道王画打的什么主意,这个保票他也不敢打。
可除了这条方法,还能有第二条出路吗
于是大臣再次不吭声。
甚至有许多心怀二心的大臣,心中嘲笑李显,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显无奈,想到了一个人,卧在病床上的老唐。
再次到了他府上,没有办法,也只有老唐有能力化解这个难题。如果老唐都没有办法了,那就让人头痛了。
可你知道这是一个能臣,出的主意也是正确的主意,你得听。就象当初王画一样,临时抱一下佛脚,言听计从,可事情一了,什么都忘记干净了。
老唐病没有那么重,老爷子精神很好,但不敢起床,很害怕一起床,李显让他到兰州。
听到宗楚客全军覆没才从病床上爬起来,这回我就是病好了,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对付强大的血营去吧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能说好就好,因此只在家中散散步,听听小曲,顺便喝两杯美酒。反正也没有几年好活,老爷子想得很开。
听到皇上驾到,立即从花园里一路小跑,不是去迎接圣驾的,是跑到房间里的床上的。
连上他买来的两个舞姬看到老爷子搞笑的场面,全部捂着嘴偷乐。
李显进了房,老唐行礼,李显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不过李显很狐疑,因为老唐脸上红光满面,怎么看怎么不象生了一大场大病模样。难道是这个老臣真不行了,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不过还是正事儿要紧,他说道:“唐卿,朕遇到了难题了。希望你能为朕想一个办法。”
说着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消息说了一遍。
老唐对此事很关注,他心中有数,等李显将情况说完了,问道:“陛下,血营这一战有多少吐蕃俘虏”
现在战事结束,八州开放,也不抓斥候了,抓到草木皆兵,有可能都将前来的商人一个个吓跑了。于是朝廷也陆续地得到一些消息。李显答道:“大约四万吧。”
“陛下,四万俘虏,可击毙了多少吐蕃人”
这四万俘虏全部来到柯赞热的手下,但不是一次得来的,鄯县一战,以及石城堡与二夺大非川中还俘虏了一批。可柯赞热手下士兵总数一度接近十一万,除了少数逃跑掉的,最少也毙敌近六万人,如果再加上防御悉诺逻歼灭的两三千士兵,六万人只多不少。
因此李显毫不犹豫地答道:“大约六万吧。”
“但是宗总管与常总管两人率领了多少士兵,俘虏了多少人击毙了多少人”
两人率领了二十八万,虽然号称全歼,可依然还有不少人逃了出来,不过有许多士兵逃散了,没有回到军营中。这一数字总在近万人左右。俘虏却达到了十八万多人。实际上歼毙的士兵有可能不过八九万人。虽然很可观,但这个比例与吐蕃人的比例存在天壤之别。
这中间说明了许多问题。
老唐点到为止,如果再说下去,肯定会被某些人认为自己在有意替王画说好话。没有必要招惹她。
说完后再次补充了一句:“不是没有兵,有兵,这十八万士兵召回,危机自解。”
人活到老学到老,越老越精明,这个皇上越活越回头,不补充一句,他恐怕还不太明白。
说完了,老唐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说了。
李显坐在哪里苦思冥想,最后越想眼睛越亮,又问道:“何人可去灵州”
老唐将眼睛睁开,看着李显,还不错,比那个让没有饭吃的百姓吃肉的晋惠帝要强那么一点儿,他答道:“只有一人,张说。其他人去只会坏事。”
还有一个人,大宋,但他呆在钦州,往回调显然是来不及了。况且他也未必会趟这个浑水。
但老唐说完了,又说了一句:“张侍郎是一个能臣,可皇上派他前去就要给他信任,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否则就是张侍郎前去,也未必有用。”
李显老脸一红,这个别人未必是指韦氏,同样指朝中一佞的小人。
李显回到宫中,立即让张说他为钦差前去灵州调解,还与他密谈了好一会儿。
实际上张说不大愿意,听到任命后立即推辞,李显却不顾皇帝的架子,施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