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向龙巫教申请军费援助之前,天皇陛下也曾经和近畿一带的寺院商量过,希望他们能够出钱赞助朝廷的倒幕事业。无奈这些光头们虽然有兵有钱,却个个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非但将朝廷使者像叫花子一样驱逐打发,还嘲笑说朝廷居然化缘化到了和尚头上。
圣上在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好完全答应了龙巫教的一系列条件,但却立即惹怒了各大佛寺的住持方丈啧啧,可笑那些吝啬成性的光头和尚,都到了这等地步,却仍然不知悔改,非但依旧不肯慷慨解囊,代替龙巫教为倒幕联军提供资金,反倒是抬出了新近出家的上皇丰仁院法皇,威胁要废黜今上,让法皇还俗复位这不是逼着陛下杀父灭佛么”
德川长乐手握酒杯,不胜唏嘘地叹息道在通常的情况下,人的智商应该还是有一个下限的,但是在当上领导之后,恐怕就很难说了
“既要享受丰厚特权,又不肯承担任何义务,稍微触犯一下他们的利益,就立即要跳出来闹事唉,这不是和我们这边的旗本武士一样吗”
作为江户幕府的次席老中和世代重臣,酒井直政对此也很是感慨。
江户幕府建立初期傲视天下的八万旗本,世代传承了几百年下来,如今早已被优渥的待遇养刁了胃口,让丰富多彩的都市生活泡软了骨头,彻底堕落成一帮百无一用的浪荡子。他们把幕府赏赐的地位、特权、俸禄,视作是自家理所应当的东西,丝毫没有感激之情,也不担心有一天会失去幕府的照顾。但到了需要他们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对幕府的各种差遣推三阻四、阳奉阴违,除非给予更多的好处而幕府已经不愿意,也拿不出太多的筹码来安抚这些贪得无厌的废物了。
更要命的是,如果幕府想要惩戒这些废物,换上新人来顶替差事,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反倒是胆敢动用武力来鼓噪生事近年来幕府财政每况愈下,每一次削减俸禄、裁撤职位,都必须用城管队暴力镇压,在江户城搅起一派腥风血雨。
原本作为幕府基石的旗本武士,如今非但已经不再忠诚可靠,甚至还成为了脚底下的巨型火药桶,其中一部分被怨愤冲昏头脑的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响应朝廷的倒幕号召,把江户城化作战场。
而且,别说是那些不知忠义为何物的底层旗本,就算是幕府里的顶级高官,有不少人也一样是心怀鬼胎,惟恐天下不乱,比如酒井直政他自己
所以,倒幕联军方面固然是离心离德,一场血腥内讧迫在眉睫,可幕府这边也是有心无力。当一万四千新式陆军和十一艘战舰的新式海军彻底团灭之后,幕府编制内真正可以自由动用的武装力量,只剩下了几千名由“秽多”贱民充任的城管队,连震慑关东根基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趁机反扑京畿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出现了这种交战双方两败俱伤、虚弱不堪的局面,某些先前暂时游离于这场争斗之外的野心家,才会有了火中取栗的念头
“这么说来,朝廷的兵马已经被内乱拖住了手脚,西边的军事威胁暂时不算严重。无论天皇陛下是否想要赶尽杀绝,倒幕联军暂时都不可能发动新一轮进攻。”
微微抿了一口清酒之后,酒井直政对德川长乐此次京都之行的探察结果,初步作出了一个结论,“那么,各地谱代、亲藩的态度又是如何呢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支持德川家族恢复大权,驱逐大阪逆臣与西洋外夷,把幕府实权从那些狂妄的商人财阀手中夺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炯炯有神,隐约似乎还有泪花闪动,“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这些名门勋贵已经忍辱负重,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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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寒风中的战火 五十八、暗流涌动的大江户下
五十八、暗流涌动的大江户下
五十八、暗流涌动的大江户下
“虽然眼下的局势出现了一缕曙光。但前途依旧很坎坷我们同样准备不足啊”
相对于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极度激越澎湃的心绪,看上去貌似轻浮的德川长乐,或许是因为实地考察过各藩的形势,在这个问题上反倒是要冷静得多。
“在我们德川家的亲藩之中,以御三家最为强大,但是处境也最为尴尬。其中纪伊藩的德川分家地处京都南方,孤悬于倒幕势力的核心区域,四面受敌,又被大阪商团严重渗透,除了与朝廷周旋之外,根本顾不得其它事情。尾张藩的德川分家,距离江户同样路程遥远,而且家族人丁单薄,藩主普遍短寿,眼下继位的是一个三岁幼童,实权早已被家臣瓜分,根本指望不上。至于鄙人执掌的水户藩,虽然就在江户城附近,还有着35万石的土地和副将军的头衔,但是唉”
德川长乐面色忧郁地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位有水户黄门之称的著名先祖大力推广儒学以来,我藩上下就是一门心思地崇文抑武。最后非但弄得众人都文弱不堪、武艺荒废。其中还有许多人甚至完全迷信了忠君报国的儒家理论,认为幕府乃是胁迫天皇的乱臣贼子,应当自觉向朝廷奉还政权,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领的是谁家俸禄根本就是一班读书读昏了脑袋的反骨仔”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水户藩主忍不住低声喝骂起来,“时至今日,更是有不少藩士索性直接加入了倒幕派,整天忙着和西国乱贼搞串联活动,完全没把我这个藩主当成效忠对象如果我让他们响应朝廷举兵倒幕,倒是肯定能够一呼百应,但若是想要这班反骨仔支持德川家复权,却是没有多少把握”
事实上,德川长乐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过得如此颓废,整天沉溺于酒色,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手下尽是这么一帮乐衷于倒幕事业的反骨仔。不但几乎被家臣逼迫得在藩里站不住脚,三番五次遭遇暴和暗杀,还搞得他在幕府与藩国之间两头受气既被幕府上下当成是企图毁灭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百般提防;又被藩士们看作是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