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这帮不知来干啥的袭击者,都没有放过一枪一弹
然后,菲里又稀里糊涂地等了一会儿,便遇见了从胜沼町里逃出来的残兵败将,并且被他们的怯懦行径气得直跳脚没放一枪就放弃了破破烂烂的胜沼町,倒是问题不大,反正那地方无险可守。但问题是好不容易从江户一路拉过来的二十辆辎重马车,居然有一半被这些胆小鬼给丢失在了村镇内
而在这些失陷于敌手的辎重车辆内,存放着大量如今极为宝贵的稻米、食物和弹药
这下子问题可就大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要命的东西夺回来
得知这个晴天霹雳之后,菲里赶紧在葡萄园收拢队伍,一刻钟之后大约凑了一百多人,随即便子弹上膛、刀刃出鞘,从后门朝着胜沼町杀了回去,硬着头皮打算以这点兵力组织反攻。
只是一路上都没遭遇任何抵抗,甚至冲进了村镇之后,对手也几乎没有反应。菲里和他的部下们都先是越走越胆颤,接着越走越惊奇,最后来到村口晒谷场上的时候,干脆是彻底地囧囧有神了。
借助着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可以看到几百个胡须拉渣,蓬头垢面的邋遢男人,正乱糟糟地哄抢着辎重马车上的粮米和副食品,彼此之间毫无秩序可言,甚至不时拳打脚踢。
若是有谁成功地翻出了一些食物,就会狼吞虎咽地以最快速度塞进肚子里其食欲之旺盛,实在是让菲里看得啧啧称奇那些普通人吃了一个都能酸得倒牙的梅干醋饭团,他们一口气能咽下七八个;而号称一颗药丸顶一顿饭的兵粮丸,更是被他们一竹筒一竹筒地倒进喉咙里,喀拉喀拉地咀嚼地崩响;就连那些让人觉得盐比萝卜肉还多的腌萝卜,这些饿死鬼也是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嘴里塞,丝毫不顾发苦发麻的肿胀舌头他们在这之前究竟有几天没吃饭了
但这些还都不是关键的事情,真正的关键是他们身上的制服灰色呢子斗篷,灰色亚麻布衬衫,黑皮带,长筒靴以及斗篷背面那块虽然破烂褴褛、肮脏不堪,但依旧可以勉强辨认出基本纹路,代表着西方奥术成就的金线六芒星图案,或者说耐色瑞尔帝国的国徽。而金线则代表了其身份地位的崇高
答案不言而喻,这帮蓬头垢面、形象狼狈的饿死鬼流浪汉,就是菲里此次的招降对象:被分裂后的帝国南方政府当成炮灰派遣出来,万里迢迢弄到远东送死的前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官兵
那可曾经是帝国中枢最精锐、最强悍的武装力量,大奥术师们花费重金培养的御前卫士
菲里今天黄昏才进入甲斐盆地,还没顾得上打探这些家伙的最新消息,他们倒是自己连夜找上门来了尽管是以某种不怎么友好的方式但菲里很有信心能让他们变得“友好”起来。
说来也真是巧合,他们现在狼吞虎咽的食物,本来就是菲里打算在招降之后犒赏给他们的。
“罗伯特将军,被您抛弃的这些部下可真是够寒碜的啊还不快叫他们停手安静下来到这边向我们归顺,并且接受整顿与收编”
从后方提来了被灵魂契约牢牢束缚的心灵术士指挥官罗伯特将军,菲里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就开始发号施令。而很明白自身处境的罗伯特将军阁下,同样也没有什么抵触的意思,就比划着手势结成了一个个繁复的法印,启动了先前他埋藏在这些士兵体内的心灵控制程式。
很遗憾的是,由于精神过度集中的缘故,他忘了将此事通知三井龙姬大小姐一声。而更要命的是,今晚前来夜袭的前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官兵,并不是只有攻击胜沼町和后山葡萄园的这两拨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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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夜色之中,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克里格谢法中尉,带着一百多个同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前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官兵,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坎坷的山路间移动。
虽然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最精锐的职业军人,但此刻手中的武器却是简陋粗糙得堪称悲剧临时磨尖的锅铲和菜刀、一端削尖并用火烤硬的竹竿、顶替盾牌的锅盖和门板、随时捡来的板砖和木棒最后还有寥寥两三支堪称古董的老式火绳枪,简直就是街头混混斗殴的武装水平。
“幸好我还有魔法每天记忆的这几个法术位,是谁都无法夺走的”
看了看身后那些同僚的凄凉现状,曾经的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独立宪兵队三等军法官兼传送法师,近来一直在不停地走背运的克里格谢法中尉,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踏上了这条前往远东的不归路之后,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片黯淡与绝望之中。
对于他来说,最近的这一年时间,几乎每一天都仿佛是在噩梦中挣扎。
回想当初在帝都的二十年里,作为帝国近卫军的军官,那可真的是既荣耀又舒服。薪水高、待遇好、提拔和进修容易,而且还很少需要上战场可惜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从去年秋天开始,他所在的帝国近卫军,乃至于整个耐色瑞尔帝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动荡。
先是以魔法女神教会为首的执政联盟,在大选中猝然落败,南方的分离主义者竟然掌握了帝国中央政府。然后就是南北双方正式撕破脸摊牌,数十万大军对峙于帝国腹地,毁灭性的帝国内战一触即发。
作为一个底层的小军官,克里格谢法中尉没有资格也没有心思参与这种国家大事。但问题是在这场导致国家崩溃的巨大动乱之中,驻扎首都的帝国近卫军首当其冲,在第一时间被政治风暴搅得支离破碎帝国大选刚刚结束之后不久,近卫军的一大半现役官兵,就跟都着卸任的甘梅利尔前执政官离开首都,跳槽去了银月城加入北军。
克里格谢法中尉原本也想一起走的,偏偏他本身就是首都居民,一家老小和庄园都在这里,于是暂时只好硬着头皮,和一干本地同僚愁眉苦脸地留了下来,希望至少在内战爆发之前,能够继续在首都混一口饭吃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实在是很傻很天真。
由南方分离主义者执掌的新政府,根本就不想让他们这支不可靠的武装力量继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