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得更严重一些,如果潜入甲斐的不是这么一帮子根本没法打交道的凶恶流寇,就算和他们搭上关系也没办法向朝廷卖好,油川秀水估计当地的土豪还会做得更过分若是倒幕强藩的正规军,或者是朝廷公卿统领的新编部队来到此地,那些反骨仔很可能会索性里应外合,献出甲府城作为进身之阶。而非像现在这样缩在自己寨子里,冷眼旁观两边胜败。
当然,铁了心愿意支持官府的地方势力,也不是完全没有
“城外灵泉寺的住持和尚庆德上人,听闻流贼企图攻城,便发动全寺僧侣及信徒,凑出僧兵三十员,于釜无川畔筑垒扼守渡口,嗯,实在是忠义无双他刚刚派了个小沙弥过来,希望我们提供两门大炮、二十杆洋枪,还有配套的弹药,诸位觉得是给还是不给”
在一名使番传令兵从走廊里匆匆奔来,递过一张小纸条之后,油川秀水便语气平淡地对众人如此介绍说,而在座的诸位官吏也都是不以为然的模样。
这灵泉寺就处于甲府城和釜无川之间的河滩地上,乃是流寇攻城的必经之路。除非打算倒戈,否则就是想躲都躲不掉,主动防守渡口乃是为了保命,又谈何忠义
另外,灵泉寺就算想花钱买平安,或者把甲府卖了,也是绝对不行的这阵子近畿方面一直有轰动性的新闻传来,据说朝廷这一回为了顺利灭佛,悍然勾结了西洋邪术士,居然在佛门圣地奈良城一仗干翻了佛陀释迦牟尼,搞得天下的和尚们都丧失了法力,这仇恨简直是势不两立了
若是有一天佛祖陛下恢复过来,然后看到信奉自己的僧人竟然敢跟佛敌帮凶勾勾搭搭庆德上人那个老秃驴只怕连死一万次都是少的
当然,也不能指望这些连法力都没了的和尚能死战到底估计多半只是稍微装个样子,大体上能够对佛祖交待了,就会发一声喊一哄而散了。
鉴于以上这些共同认识,代官大人很快就作出了决策。
“唉,住持大人在危难之际能够如此忠义,实在令本官钦佩。只是眼下贼兵进犯迫在眉睫,就算给了他们洋枪重炮,也来不及学习使用。所以还是给他们三十根装了铁枪头的竹枪吧就算不幸落到了敌人手里,在攻城战之中也派不上多少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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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甲府城中单薄到了极点的可怜兵力,油川代官大人和他的一干幕僚下属从黄昏讨论到深夜,也没有得出什么好的防御策略,只是按照原有计划,从城下町逃进来的难民之中征发青壮,和残余的少数老兵其实都是私人保镖和打手护卫混编起来,布置在城头御敌。
此时已是月色皎洁的深夜,众人因为错过了晚饭,皆觉得饥肠辘辘,代官大人便命令仆人在庭院间摆上些茶果点心,草草用过充饥。若是寻常时刻,喜好风雅的油川代官,或许还会请出他从江户吉原花街带来的歌ji,给大家献艺一曲。但眼下谁都没心情招伎侑酒,只是闷声不语地喝茶吃糕点。
突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划破了夜色中的寂静,也让在座的诸位官僚不由得一怔,随即纷纷专注地竖起了耳朵,甚至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朝着响声传来的地方竭力眺望。
接着,又是“轰轰轰”的几声闷响,城外的釜无川对岸方向也隐约腾起了红光,众人一时间觉得很是诧异莫非这些流贼竟然打算连夜渡河进攻还是在夜里炸营了
之后又过了片刻,一名兴冲冲跑过来的值夜哨兵,才给他们解答了这个疑惑。
“是援军我们有援军从东边杀来了”
一百七十六、甲府初战6
一百七十六、甲府初战6
时近午夜,万籁俱寂,夜幕愈发深沉,连皎洁的月亮也被逐渐隐没在云后,时隐时现,给云朵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却让大地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
但是,就在黑沉沉的寂静夜幕之下,釜无川畔的流贼营寨却突然陷入了一片浓烟火海之中。
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无知盲流之辈,草草搭建出来的粗陋营寨,原本就毫无秩序可言,从空中俯瞰下去,简直跟下雨天之后的蘑菇或狗尿苔一般,东一坨西一坨地散落得到处都是。
讲究点的,还用不知哪里抢来的布匹围成帐幕;不太讲究的,就砍些树枝拆几块门板搭个窝棚;甚至还有些懒人往河滩地上随便铺了一条凉席甚至一堆稻草,就这么直接露宿然后在这片杂乱无章的营地里面,还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刚刚抢掠来的粮食、钱财和牲口,完全没有一点最起码的戒备措施。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首先,他们原本就不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甚至连长期作案的惯匪都不是,真正从事打劫这一行当才没多少天时间,缺乏相关职业经验也是在所难免。其次,自从他们通过魔法传送门瞬间跨越千山万水,出其不意地杀进这片甲斐山国以来,一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像样的抵抗不管是甲府城里的幕府代官,还是乡间庄园的地主土豪,全都龟缩在各自的土围子里发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