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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这年头魔教得势呢人家一个个全都神通广大,洋枪碰到他们就跑偏大炮一轰他们就炸膛官府那些吃空饷七八成的老弱残兵,又哪里对付得动”

“唉,老子在湖州还是开镖局的呢可如今这世道,不要命的家伙太多,简直满山遍野都是,连咱们的镖局都有人敢打主意有个大师姐带了上千泼妇刁民,逼着俺们腾出镖局给她们设香坛”

一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仰头往嘴里灌了一碗烧刀子,酒气冲天地骂道,“虽然恨不得揍死这个恶婆娘,但蚂蚁多了咬死象。这些家伙的邪门儿甚多,什么请神喝符水下咒之类的,防不胜防。咱们几个弟兄也只能搬出来避风头反正这邪教素来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城里那些跟着落井下石的混账,本大爷都已经一家家的记了下来。等到风声一过,就带着弟兄们操家伙上门去,把这次的仇都给报了”

“这位兄弟,你这话可就有些过了大家就算是顺着魔教的意思,也多半是被逼不过,求个安稳罢了。那些鼻孔朝天的大师兄大师姐,又何尝把底下的信徒当成过自己人”

另一位吊着胳膊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对前头那位镖局老板劝说道,“在下被逼着加入了魔教,在自家宅院和店铺产业都插了杏黄八卦旗,然后跟着芙蓉教圣女大师姐到上海一番厮杀,总算是得胜归来。不想回家一看,一切家私产业都被抢了个干净,就连新纳的一房小妾也没了踪影,就剩下家中黄脸婆缩在柴房里哭哭啼啼去找大师姐说了几次,人家根本不管唉,跟着魔教起事,真是既赔钱又赔命啊”

说到此处,酒馆中的众人都是唉声叹气,面如死灰。

时势动荡,人心离散,秩序崩溃,朝不保夕王朝衰颓末世之凄惨景象,莫过于此。

而翔龙帝国的残破江山,至此也愈发地向着黑暗的深渊滑落葬送王朝的丧钟已经敲响,但是此时还没有谁知道,这场终结一切的葬礼,将会是何等的剧烈与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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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执掌朝政的皇帝御弟,庆亲王殿下的府邸外面,一直是熙熙融融、门庭若市。

尤其是在数日之前,出身于庆亲王府上的芙蓉教圣女大师姐,携带大批信徒出征上海租界凯旋归来,并且将擒获的牛头人亡灵总督黑日巫妖,用黑狗血和各式秽物封印,拉到皇宫殿前广场上献俘示众之后,这位“敢开天下先”的少年亲王,更是进一步声威日盛,权势愈重。

由于皇上为了放纵魔教、驱逐洋人之事,贬斥了许多保守持重的老臣,空出不少官位,那些有心钻营之辈,一时间全都活跃起来,宛如闻到了尸臭味的乌鸦一般,四处奔走行贿拉关系,谋求升职或肥缺。

然而,刚刚晋升为军机处领班大臣,以十七岁的年龄,就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臣顶端的庆亲王完颜那桐殿下,固然是可以一边享受着权势在身所带来的无比荣耀,一边精神振奋地跟着请来府中的几位魔教大师姐烧香拜佛,通宵讲经,甚至合体双修,探讨祈求神明庇佑赐福之道

而留守在军机处的费立国大学士,此时却是对着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陷入了一片焦头烂额之中。

驱使魔教攻击上海的西洋人租界,借此诱发事端,加以逼迫,从而赖掉巨额贷款的计划,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就已经变成了烫手山芋,让朝廷再也承受不下去了。

根据事先的协商,各地蜂拥而起的魔教信徒,确实是攻击了上海的洋人租界,将那个建立在朝廷版图上的国中之国变成了一片瓦砾,吓得残余洋人纷纷上船逃窜。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魔教暴徒,却是把矛头对准了各地官府衙门,甚至冲击绿营兵驻地,哄抢火药军械。至于杀戮士绅、劫掠富户之类的“小事”,更是遍地皆有。朝廷在江南各府县的统治秩序,已经被折腾得支离破碎,地方官员多有挂印弃职潜逃之人,朝廷对某些地方的联络,甚至已经完全断绝。

例如在攻破上海租界之后,按照庆王原本的如意算盘,应该是让当地官府出面,跟魔教大师兄大师姐们联手讹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洋人们卑躬屈膝地向朝廷求饶非但那笔五千六百万两银子的贷款,肯定是要一笔勾销的,此外还要再交付一笔赎城费和买命钱,以解朝廷财政的燃眉之急。

谁想到那些魔教暴徒不愧是造反出身的,眼中根本没有朝廷。先头几批人还肯和朝廷配合,先是伏击了洋人的租界总督,然后分头进攻,一举淹没了整个租界,形势粗看起来似乎一派大好。

但后面陆续涌来的几拨魔教信徒,眼看着浦西的租界已是一片废墟瓦砾,浦东的森林既没油水又难啃,居然回过头来涌入上海县城,声称这地方乃是二毛子三毛子的聚居之处,人人都是通敌奸贼,要替天行道,为国诛贼于是非但把上海周边整个松江道都蹂躏了一遍,搞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最后还将上海县城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县令、道台和一班大小官员,统统不知所踪

而靠近上海的宝山、青浦等几座县城,也都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大骚动,官员挂印弃职潜逃成风,以至于朝廷在上海周围,连一个能派去交涉办洋务的可靠官员,都已经找不到了。

短短两三个月时间,朝廷辖下便已是全局糜烂、山河动荡,告急文书如同雪片一般飞来。但借着魔教之势上位的庆亲王和一干少年亲贵,却还要继续巧言令色、蒙蔽视听,硬是让那个御用专家白斯文写出一套“必先天下大乱,而后天下大治”的歪理,把皇帝给忽悠了过去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所谓覆水难收,如今的朝廷早已积弊丛生,千疮百孔,简直就是一根火柴便能引爆的火药桶。皇上想要自毁根基,纵容魔教蔓延,当然并不困难,但若要把魔教再重新镇压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各地藩镇诸侯,也不会放弃这个朝廷自乱阵脚的大好机会。纵然他们眼下准备不足,暂时还无力问鼎丹墀,但至少也会进一步侵吞朝廷版图,或者争取更多的特权,让这江山进一步分崩离析。

更何况,朝中主事的一班少年显贵,如今都已走火入魔,光是想要劝说他们罢手,都已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费立国大学士就感觉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头发,似乎又要再多掉下几根。

再回头看看坐在军机处班房里一脸悠闲的庆亲王殿下,费立国大学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的庆王殿下,没有穿他的五爪金龙亲王袍服,而是换上了一身色丝绸道袍,腰系红色丝绦,盘腿捏诀,盘腿坐在青铜方鼎后面,一缕缕香烟在他身前缭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