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位康德皇帝陛下,根本没把自己当成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
因此,从历史性的角度来分析,这实在是一个馊到不能再馊的馊主意果然,利益受到重大损害的海外列国,根本就没考虑其它事情,就直接把一切罪责推给了大金朝廷,并且恶狠狠地下了最后通牒
事情搞到这一步,大金朝廷其实也已经没有多少退缩的余地了税收枯竭、开支浩大,国库空虚到了极点,几千万两的欠债和赔款是绝对还不上的。而在借款条约之中抵押的领土,也是皇帝陛下死活不肯拿出来的,因为此时的天下早已是藩镇割据、皇权衰微,朝廷的地盘本来已经只剩了巴掌大,再割让这么多港口城市给外国的话,就真的要崩溃散架了。
更要命的是,正因为朝廷已经摇摇欲坠,完全是靠着惯性在维持,所以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虚弱与无力。否则的话,北方的蛮夷可汗或许一时间还来不及反应。但国内那些早已磨刀霍霍的各地藩镇,却绝对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般扑上来,打着“清君侧”、“天诛国贼”之类的旗号,把原本就仿佛无根浮萍一般虚弱无助的大金朝廷,进一步撕扯得四分五裂、气息奄奄。
所以,除了故作强硬,一条路走到黑之外,皇帝陛下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其它更好的选择。
直至这个时候,康德皇帝依然沉浸在天朝上国的自我优越感之中,觉得如果撕下脸皮用武力讨伐洋人的话,最多就是面子上难看一点,可能会被外藩讥讽成什么“躲债之战”,并且导致一段时间的关税锐减,但对于取得此次驱逐洋夷之战的最终胜利,却是绝对没有半分怀疑的。
毕竟,西洋蛮夷的母国远在万里之外,绝对抽调不出太多的兵马万里迢迢来惹事。纵使你们有着坚船利炮又怎么样虽然京城确实靠着长江,但如今跟朝廷站在一起的魔教,同样也有专门克制火器的阴门阵和闭火分砂咒,绝对能把你们的兵舰搞定像这样的事情,在上海就已经实践过一回了
总之,朝廷没钱,必须赖账不还这一核心主旨,是绝对不能被动摇和改变的。
而在丹墀之下的群臣,也是非常地“体察圣心”,随即就炸开了锅,响起一片慷慨激昂的附和声。
“陛下,此等丧权辱国之条款,万万不可答应,以免毁了我天朝上国的体面啊”
“陛下,我国与数十万北虏铁骑征战三十余载,大小战役不下百次,纵然战局不利,被杀得伏尸百万、江山残缺、故都沦陷,也未曾低头屈膝,向敌国纳币求和。这些小小的西洋蛮夷,从万里之外漂洋过海而来,民不过数万,兵不过数千,又岂敢如此放肆”
“陛下,如此大言不惭、无父无君之辈,理应速速惩戒,以彰显天威”
“正是,这些红毛蛮夷不通诗书礼仪,不过是习得一些奇技淫巧,自恃兵舰强悍,就想在我江南腹地割据一隅,这岂不是在欺我大金无人朝廷唯有痛加清剿,以雷霆万钧之势,诛灭此等丑类,才能安定江山社稷,杜绝海外四方蛮夷窥觊我天朝之心”
“陛下,臣虽不才,也曾自幼练习白蜡枪,熟悉弓马之道,未忘我满洲铁骑勇武之风还望陛下拨给臣一万兵马,让臣挥师踏平上海敌营,擒获此等狂妄敌酋,献俘于阙下”
刚刚被新任军机处领班大臣庆亲王殿下,未经科举就违规越级举荐上来,连屁股还没坐热的一批满族少年亲贵,原本就都踌躇满志地想要建功立业呢。此时听到洋人挑衅的消息,自然是一时间全都热血沸腾,高呼起了开战惩戒蛮夷,以重现满洲铁骑昔年横扫中原之威的激烈口号。
五十一、高调我唱,送死你去下
五十一、高调我唱,送死你去下
面对着西洋列国悍然“冒犯天威”的军事威胁,在满族少壮派亲贵们一派慷慨激越的主战求战声之中,那些老臣们保守持重的反对意见,就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陛下,此事尚需慎重考虑啊先前赖账不还,就已经有失朝廷体面,之后扶持魔教,更是搅得江南大乱,得不偿失。如今朝廷已是内忧外患交加,又岂可在京畿腹地妄言再起战事”
当朝一品军机大臣,朝堂上品级最高、资历最老的汉官,文华殿大学士,三朝老臣费立国,顶着一片狂热的高呼求战之声,颤巍巍地跪倒在丹墀之下,摘去顶戴花翎,叩首进谏道:
“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老臣在此斗胆,还请陛下三思当前危险朝廷生死存亡的真正大敌,并非远隔重洋的洋人,而是近在咫尺的魔教啊”
听到费立国的这番谏言,康德皇帝倒是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一时间未置可否,但庆亲王却忍不住立即跳了出来,伸手戟指着丹墀之下的费立国,高声呵斥道:
“胡说天下圣门各宗,皆是中原正宗道统之后,并且早已焚香立誓,扶保我大金江山万年永固而那些西洋人却是一边倾销各式洋货,破坏江南地方男耕女织之淳朴民风;一边派遣传教士下乡,传播邪说毒害人心不仅包庇教徒欺压良善,还勾结革命党,企图颠覆朝廷社稷这两者又岂能混为一谈”
抬头望着双目赤红,脸上充血,头上似乎还在冒热气的庆王,费立国不由得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头脑少根筋的熊孩子,看来近些日子肯定是夜夜伐挞、日日双修,被魔教那些“圣女”、“仙姑”给忽悠得心神俱迷,可说是中毒不轻了。
让这么一个家伙总领帝国朝政,这朝廷的屁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