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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水师的战船,比花名册上短少了七成,剩下的也都是用薄木板和旧钉子胡乱钉起来,造型仿佛大号浮动垃圾不说,还一出航就漏水,必须得安排人手在底舱舀个不停。水军士兵大半被吃了空饷,剩下的一小半也都忙着干第二职业,素来不习水,演习时只得雇佣渔民顶替。但由于拿着佣金的办事人员也想要中饱私囊,为了尽量省钱,只是随便搜罗了一帮乞丐流民,交上去凑数了事。

结果,在实际检阅的时候,费立国大学士看看这帮家伙的模样就感觉不对,为了考验他们的水性,指使贴身随从往江水里踢下去了十个水兵,居然个个都是旱鸭子,好险没给淹死

所以,这一轮的检阅尚未结束,费立国便已是又一次老泪纵横,恢复了“带汁大学士”的本色。

而在接下来的八旗火器营中,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待着这位“带汁大学士”

五十七、兵未发,敌已至

五十七、兵未发,敌已至

伴随着传令兵的一声锣响,几个临时雇来的炮手,由于不幸抽中了坏签,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一边满头大汗地捏着护身符,嘴里念叨着神明保佑,一边战战兢兢地将火把凑近炮门,点上火绳。一看见火花闪烁,回头就丢下火把开始拔腿飞奔,仿佛是在与死神赛跑一般

以上就是费立国大学士所看到的八旗火器营操演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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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那些穷困潦倒的普通官军兵马不同,八旗火器营由于是皇家的直属精锐,官兵尽是八旗大爷,又驻扎在天子脚下,素来地位崇高、薪饷优厚、福利甚多。

但也正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导致火器营内部悄悄发明了极为先进的劳务派遣制度正职士兵只领军饷不上班,跟其他八旗大爷们一样整天遛鸟喝茶看戏,只有发军饷的时候才懒洋洋地过来点卯一回。营地里则用低价雇佣来的临时短工凑数,只求上级抽查的时候有人在就行了。

人员既然如此惫懒,器械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火药在制造的时候就被大量克扣硝石、硫磺,只要能打出声就行,实心炮弹软得如同松糕一样,经常是一飞出炮膛就能变成霰弹。火炮本身既笨重又粗糙,挪动起来甚是艰难,而且表面锈迹斑斑,一遇到检阅就得赶紧刷油漆。哪怕是实战演练之时,也顶多只能装药三成到五成,做到炮能放响,炮弹能飞出,就算是成功,至于能打到什么地方,就根本不管了。

费立国大学士之前就听说过一些猫腻,此次前来检阅,看看火器营好歹是有枪有炮,人员也还整齐,不由得大感欣慰,甚至有了将其作为骨干主力的想法。于是在放炮操练的时候,就设法弄来一批上好火药,又逼着炮兵们严格按照兵部颁发的操典,填了十成的发射药,再进行演习测试。

结果,这些炮手们在装药填弹的时候,两腿就已经仿佛筛糠似的哆嗦个不停。待到要放炮的时候,几个炮营管带就带头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告病退下。而下边的炮手们,也跟着纷纷出了状况,什么吐血的、吐白沫的、发羊癫疯的、家里突然死了老娘的,样样都有,甚至索性直接脱了号褂就溜

按着这帮人的心思,就算日后要被责罚,拼着这碗兵粮不吃,他们也是决计不敢来放这炮了昔日只往炮膛里装进去三五成的药量,也是每次检阅都会炸炮,若是一门炮都不炸,那可就是奇闻了。如今非但装满了十成药量不说,还换上了大威力的上好火药这不等于是要人家送死么

由于是正职兵丁雇佣的临时工,他们的收入水平,其实还不如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呢纯粹是贪图这份工作非常清闲,才肯来混饭吃的。又有谁肯为了这么几个小钱,把命都送掉要知道,兵部的花名册上可没有他们的名字,就算是因公殉职,朝廷拨发的抚恤金也是交给雇主,而不是自个儿啊

眼看着火器营居然就要哗变溃散,费立国大学士立时大怒,命人封闭了营门禁止出入,又借了几家相熟豪门的护院私兵过来武力弹压,总算留住了大部分的“火器营临时工”。

结果,在明晃晃的刀枪逼迫之下,众人只好用抽签的办法,选出了一帮倒霉鬼,让他们仿佛上刑场的死囚一般,各自喝了壮行酒,留下了遗书,发下“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豪言,然后带着无比悲怆的气氛,一步一回头地走向炮位,颤巍巍地前去点炮随即赶紧往回拔腿飞奔

这可是真正的生死时速啊若是跑得太慢,就要给炸得尸骨无存了

果然,伴随着一片轰隆隆的炮声和弥漫的硝烟,试放的四十门火炮,当场就炮身炸裂了十门一时间铁块纷飞、气浪翻腾,一名瘸腿的炮手当场炸死,四个炮手重伤残废,轻伤者更是数以百计。最令人叫绝的是,一块炸裂的炮膛碎片,居然连续打穿了营房和院墙,飞到了外边的街道上,正中一个凑巧经过的卖糖葫芦小贩,把他的双腿齐根切断,当场大出血毙命

而原本在靶场对面放置的一排四十个草垛靶子,却全都完好无损

这就是八旗火器营“空前绝后”的火力

事后,大惊失色的费立国痛定思痛,派人将剩余的火炮统统检查了一番,发现八旗火器营几乎所有的炮管,全都早已锈蚀不堪,在一层掩饰的黑油漆之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蜂眼,最大的蜂眼居然能灌进去四碗水这到底是大炮,还是鱼缸

看到如此扑街成大坑的悲催情形,费立国大学士顿时一股气血上涌,随即两眼一黑,身形一晃,便人事不知了。诸位幕僚随从赶紧泼凉水的泼凉水,掐人中的掐人中,总算是把他给救了回来。

然而,醒来之后的费立国,也是不言不语不动弹,只是一个人独自坐着默默流泪。众人劝了又劝,却一直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有个幕僚灵机一动,对他建言道,“大人,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京中诸军,皆已是不堪使用,何不把目光放远一点儿,传令外地兵马入京检阅,看看状况如何呢”

对此,费立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下来。

而这一“英明”的决定,则在数日之后,终于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