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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备皇帝一时兴起前来送行,从而揭穿真相。有关当局甚至没等到天亮,就急匆匆地把这伙送死鬼给轰出城门了事至于他们究竟有没有见到敌人,是不是一出门就逃散或者投敌,便无人关心了。

事实上,这年头的八旗子弟,虽然理论上还是全民皆兵的大金王朝铁杆中坚,但其实早已败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若是将八旗子弟用于守城的话,由于没办法逃跑,还能发挥出一点战斗力,大概四五个人能顶一个民夫来用。但要是想让他们出城打野战,那就真是一丁点儿的战斗力都没有,大多还没上战场就逃得不见踪影了正所谓“闻敌而逃为下勇,见敌而逃为中勇,接战方逃为上勇”啊

当然,想要诸位八旗大爷们舍生忘死地拼命,倒也不是绝对做不到。但那一定得要等到敌人杀进了他们的家里,并且无路可逃之后就如同前几天镇江之战一样可到那时又还能顶什么用场呢

是夜,费立国大学士和他的江东征讨行营,正暂时驻扎在城南的雨花台,遥遥望着禁军第二镇方向的火光由于深知手下乃是一帮乌合之众,根本没法玩夜战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因此费立国从一开始就没有出兵营救的打算,只是下令全体官兵提高警惕,在刚刚建起的简陋营寨内小心翼翼地戒备了一夜

但问题是,由于他和手下幕僚都严重缺乏军事经验的关系,忘了安排轮班休息,甚至没有在外围遍布岗哨,只是傻乎乎地缩在栅栏后面结果,到了九月二十七日的清晨,一宿没睡的江东征讨行营六千官兵,已是体力透支,昏昏欲睡,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了。

偏偏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对手,却是偷袭经验极为丰富的李华梅提督。她带着若干亲信家丁和几百号吃苦耐劳的东瀛浪人,在雨花台外围的茂密树丛中,异常耐心地潜伏了一夜。一直等到曙光初现,雨花台守军警戒心降到最低点的时候,李华梅才突然拔刀而起,气势汹汹地挥师冲进了营寨。

而更加可怕的是,就在费立国大学士的不知不觉之中,江东征讨行营之中的一些要害岗位,已经被革命党渗透。此时外边喊杀声一响,里边就一把大火点燃了弹药库,顺便朝帅帐打起了乱枪于是,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隆一声巨响,以及一朵徐徐腾起的蘑菇云,雨花台大营就彻底崩溃了。

再接下来,就是一片乱七八糟的骚乱和溃败费立国大学士顶着革命党刺客的排枪,仓皇逃出起火的帅帐,却发现整个雨花台已经炸营,自己根本是什么部队都抓不住。而身边的清客幕僚们又尽是胆怯书生,早已慌了手脚全靠安尔乐管带的五百洋枪队拼死护卫,在乱兵和敌寇之中开出一条血路,这才将他安全护送回了京中。沿途甚至还搜罗起了一些溃兵,好歹是凑足了上千人。

在逃回京城的路上,费立国大学士又愕然发现,原本驻扎在京师东郊的天堡城守军,居然丢下了这处能够炮击皇宫的关键性制高点,已经不战而逃,连炮台上的重炮都未曾捣毁

于是,他就让安尔乐带上大部分的洋枪队,火速抢占被丢弃的天堡城要塞,自己则进城求援。接下来,洋枪队还依托坚固的工事,击退了李华梅的尾随追击。好歹是为朝廷保住了最后一处城外据点。

尽管洋枪队的奋战堪称是可圈可点,但不管怎么说,败了终究是败了。

至此,南京郊外各路驻军全数溃败,除非动用步军统领衙门和侍卫亲军,孤注一掷,否则朝廷已经完全丧失了野战的能力而这还是在菲里泰勒上将尚未动用主力部队的情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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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勤王诏书已经向江南江北各府县发布,数十日之内,必能有大军云集来援。而金陵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城中囤积的粮食也不少届时里应外合,必能歼灭贼寇于城下”

为了安抚已经呈现出焦虑症状的皇帝陛下,免得他一气之下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情,费立国大学士只得不顾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便捏着鼻子说起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宽慰话。

结果,皇帝陛下倒还没说什么,身为军机处领班大臣的庆王殿下却冷哼一声,当即就开口驳斥起来。

“费大人,朝廷眼下颁发勤王诏书,乃是不得已之举,而非什么救国良策。如今我朝国势日衰,地方坐大,非但各地藩镇野心勃勃,中枢兵将也多有悖逆之辈。若是一味坐守待援,且不说这援军究竟要何时才能开到,就连朝廷最后等来的究竟是援军还是贼军,又有谁能晓得万一有哪个家伙领兵倒戈投靠了革命党,或者拥兵自重勒索朝廷,甚至霸占京畿不走,又该如何是好呢

更何况,西洋兵舰在江面上来去自如,我朝水师非但不敢与之相争,甚至连进出京城的水运航路都断了原本应当阻绝来敌的长江天堑,对他们来说却是运兵的通途纵然朝廷大兵云集,也根本断不了他们的后勤补给,阻拦不住他们的归路。唯有在陆上发动野战,痛击其一部,或许还有逼迫其退兵的可能”

“庆王所言极是,蛮夷自古畏威而不怀德,朝廷若不能迎头痛击,其势头必将愈发猖狂”

一位少壮派满洲亲贵立即跳起来表示支持,但马上也有人跟着出来高声反对。

“都搞到这地步了,还要出城野战朝廷已经没多少本钱了,别弄得连城池都无兵可守了”

“正是因为开局不利,才不能在城中困守啊难道还要坐视蛮夷蹂躏京畿、惊扰帝陵不成”

“荒唐,眼下守城都已捉襟见肘,哪里还能野战你这是放浪行事,视国家大事如儿戏”

“哼你们这些无胆老朽,才是抱残守缺,败坏国事的头等罪人”

正当军机处内群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乃至于彼此攻讦的时候,从某个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串闷雷般的轰鸣声。起先是孤零零的一声两声,后来索性变得连绵不断,连地面都在轰鸣声中微微颤抖起来。在座的大臣们闻声不由得为之一怔,都专注地竖起了耳朵倾听。

“是炮声从西北方向传来的洋人的兵舰开始炮击京城了”

片刻之后,一个听力灵敏的大臣便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而宫内宫外的街巷房舍之间,各种警钟铜锣也都响成了一片。还有男女老少哭喊惊呼,骡马猪牛受惊嚎叫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地乱响起来

听到这副乱糟糟的情形,军机处内的众人很快就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