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王来英国之前就有一件事想要问瑄瑜你。”经过这一番对话,恭亲王和沈哲之间的关系显然是拉近了不少,沈哲没再自称下官,奕也没一口一个“沈公子”。
“王爷请讲。”
“瑄瑜你是个赞赏欧洲的人,不同于那些死抱着圣贤书的腐儒,当初为何也反对开办工厂呢”
第七章 断发
更新时间2010122 15:22:36字数:3832
第七章断发
沈哲愣了一下,反对开办工厂他沈哲什么时候反对过开办工厂恭亲王是从哪儿听来的谣传,不管是现在这个沈哲还是以前那个,要论起搞洋务,那可是不掺和一点水分的思想进步,根正苗红。再者了,退一万步说,江南制造局建起来的时候他沈哲才多大,福州船政局开办的时候他才多大,要不是这次朝廷让他担任赴欧使臣,大清国上上下下知道他沈哲是谁吗即便是他提出过反对意见,那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的言语,至于能传到恭亲王的耳朵里吗还是,恭亲王在知道要与他合作后,特意对他进行过一番调查呢。
可是,就算是调查,恭亲王的眼线怎么比克格勃还牛,连沈哲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居然能查得出来,本事大啊
沈哲努力回忆脑海中那些被自己忽略的记忆,终于被他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这件事离得不长,就是年前他自己一个人没事闲着溜达到了京师同文馆,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难免是要讨论一些国家大事,头脑一发热自然什么话都敢讲,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说过上海和福州办的工厂都是无用功这样的话,本来这只是几个投缘人摆龙门阵的场合,沈哲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说完就忘了,现在仔细想想,恭亲王所谓的“反对办工厂”可能就是指这件事。
“瑄瑜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见沈哲若有所思,半天不说一个字,奕以为是涉及到了湘淮势力内部的一些隐私,毕竟湘淮的人张罗洋务,办工厂,练新军,建新式学堂,哪一样都少不了和大笔的银子打交道,哪一样也少不了与地方乡绅地主的交涉,湘淮军的官员鱼龙混杂,有坚持操守,誓死护道的义士,但更多的是靠军功位居高位的莽夫,这些人没什么道德立场,除了忠于自己的主公,上战场杀敌更多的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谋求富贵;如今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蟒袍加身,怎么也不能能指望他们十年知府,两袖清风。要说沈哲还算是个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他们沈家也不是其余阡陌之中的,但毕竟众所周知湘淮集团内都是血脉相连,基本上是靠私交的纽带维系起来的,无论湘系和淮系怎么勾心斗角那都是人家自己的家务事,轮不到宗室来插手,更别说沈哲这样一个有需要依靠湘淮势力支撑自己日后前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和他奕几句话投机了就把自己人给卖了。
沈哲听恭亲王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恭亲王的意思,凭那些地方上湘淮势力官员的所作所为,沈哲要替他们洗白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样一个官场里混,他沈哲能保证自己以后当个清官那都是要感谢八辈子祖宗保佑的。沈哲倒不是怕别的什么,就是担心恭亲王去怀疑他身边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手脚不干净,要说湘淮军里的清官的确是不多,但是和沈哲走得近的还真是湘淮军里的稀有物种,除了沈哲的干爹李鸿章晚年和俄国人有点不清不楚的事儿,其余的人那都是实打实地身家清白,朝廷给多少俸禄就过多少钱的日子,不能毁了人家的名声。
又是片刻思索,心中规划了个大概:“怕是王爷听闻的有所参差。”
“参差难道瑄瑜没有说过,江南制造局和福州船政局无可强国这样的话吗”奕皱了皱眉,他知道他的情报工作那是比不上西太后的厉害,但现在不过是去同文馆跟几个毛头小子套套话而已,又不是让他们窃取什么机密决策,难道这也能出差错。
“这话,瑄瑜的确说过,但是瑄瑜并不是指江南制造局和福州船政局不该办,瑄瑜只是认为所谓洋务,不该像现在这么办。”
“现在的洋务有何不妥呢”其实奕自己也觉得洋务的确有点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他不知道,只是从客观来看,洋务迄今为止所制造的利益远远低于他之前所想象的。
“瑄瑜敢问王爷,我大清以西学为用,大兴洋务,所谓何事”
“自然是富国以强兵。”
“没错,但是请王爷观我大清今之洋务,不管是江南制造局、福州船政局还是安庆内军械所、天津机器制造局哪一样不是只在强兵而无视富国”
奕暗自思忖,沈哲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大清如今钱固然不多,但靠着各地的税收仍可以勉强支撑,弱兵才是清朝统治的致命之伤。“我大清如今内忧外患,兵者,方为国之大事,以强兵为重也不是无道理的。”
“瑄瑜以为王爷此言差异。”沈哲今天状态好的无以复加,才思敏捷,侃侃而谈,毕竟与恭亲王对话的速度,那要比他前世在学校里的辩论赛上轻松许多,好歹现在还是在讲道理,而以前的辩论赛则是比谁会强词夺理。在北京的时候,他的老师左宗棠曾经称赞过他颇有战国谋士的风采,他不由自傲了一把,要是他是穿回到战国时代,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比苏秦那家伙强悍,至少他可以保证自己不被秦王给踢出来。“兵者,的确是国之利器,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但是强兵是要钱的,如今黄河长江不是水患就是大旱,连年未有歇时,而经太平之乱后,农人流离,土地荒芜,而各地洋教士又大肆圈地,我大清还不得征税,不得过问,税赋征收早大不如前,支撑朝廷用度已是捉襟见肘,又拿什么扩军备,利船炮。王爷方才也说了,所谓洋务,欲富国以强兵,粮草丰备,军心可安;国有富余,其兵自强。而以我大清洋务如今之势倾天朝举国之力以强兵器,无异于割股充饥,到头来也是自取灭亡。”
奕一惊:“瑄瑜所谓自取灭亡是何意”
沈哲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我大清所以强兵之钱款难道不是以重税征之于民。民疾必反,民反成势,军心必散,到时就算我大清兵强英俄皆不可挡,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据外而内纷乱实乃撼动大清之根本。”沈哲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另一份思量,你大清朝为谁做嫁衣那不关我的事,你亡不亡也与我无关,只是国内一乱,清政府一倒而新政府还没有兴起的话,必定会被外国利用,说不定会落得个和朝鲜一样分崩离析的下场,堂堂一大国被别国操控,他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老天让他回到这个时代就算不是为了救国那也绝对不是要祸国的。
“瑄瑜这话是说错了,若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