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着火气,但是脸色已经是非常不好看。听这知府老爷道明来意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打发左右跟班的出去又就开始砸砚摔笔的大发雷霆,虽然是估计着自己文化人的身份没有破口大骂,但是整体而言就是一副六亲不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
这青城县的知县老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这样那也不客气,嘴上仍然是一口一个大哥的套近乎,但是历年来给知府大人供奉的银两金玉,那也是一件一样,时间地点俱全,一依缁一珠历历在目。末了,知县老爷表示,大人您看,兄弟从前也没麻烦过您老人家什么,可是这次不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您老人家提点提点,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知府大人一听登时火冒三丈,也管不得自己书生风雅,拍案而起,喝道:“你小子还敢说我没哟帮衬过你,本官老早就告诫过你要你收敛一点儿,平时你不听也就算了,这次,上面派人来这件事,本官可是在半个月前就跟你透露过,你还不做出点儿样子来,你还想让本官怎么提点你,这就是烂泥都不知道已经砌成几堵墙了,偌大一个青城县,上万号的人,你那个缺心眼儿的舅舅怎么这么会看人呢,一得罪就得罪了钦差大臣,运气这么旺得赶快去赌馆里压一把大的呀。”
知县老爷被堵的是哑口无言,但仍然是心有不甘,毕竟和这个知府大人的关系那可是每年用白花花的银子给对起来的,不能说“情”比金坚,但是总不至于这么脆弱,于是嘟哝着说:“可是这人,属下,还请大人帮扶帮扶。”
“你还想捞人”知府大人这回不怒反笑,拍着知县老爷的肩膀颇有要称兄道弟的热乎劲儿“这次可不是作大哥不想帮你,只是现在这事儿大哥说了也不算,跟你说句实话吧,您家的老爷子也就是暂时收押在武定府,门口那些人你也看久了,就是明天要押你家老爷子去济南府,整个案子由巡抚大人亲自督办,说不定还要上奏刑部呢,得了得了,临了临了,你们家还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儿啊。”
知县老爷呲牙咧嘴地继续死缠乱打:“就是皇太子也得讲个真凭实据吧。”
知府大人摇着头冷笑道:“老弟你是真有自信哪。”
说着便从案上随手翻出了一个文案,在桌子上摊开。
之间那个文案之上,用小楷书写得规规整整,仔细看下去,竟然都是他小舅舅董三爷的罪状,条条有据有实,竟然想是经过了一番调查才拿过来的。粗略算下来,足足有三四十条,而这也仅仅只是人家的初步调查,就这罪状的数目而言,倒是当真是有赶超大清康熙年间的两位国舅索额图和纳兰明珠的气势。
知府大人看见知府老爷额头上的冷汗,又道:“那个钦差大臣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知道人家把这个递给我的时候说什么吗,让我自己挑。这里面的罪状随便挑两样,就够你家老爷子去见祖宗的了。挑个三四样,连你的饭碗也保不住。”
要说刚才的事情还仅仅是知县老爷的身外事,毕竟舅舅吗,连姓都不是一个姓的,但是现在这可是关系到他自己乌纱帽,甚至是乌沙帽子底下的脑袋的事情,毕竟疏于管理,放纵亲眷为非作歹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是最小也是降级处理,他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县官而已,再将那还能降到哪里去了,要是这个钦差大臣真的有心整治他,那他可就真没有活路了,他们一家唯一能得到的一点好处说不定仅仅是问斩的时候他们一辈子都没机会见面的皇帝能听见他们的名字,当然记住那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知县老爷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冷汗从额头上不住地往外冒着,连他衣服的领子都打得精湿,声音颤颤地问他的上司道:“那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到底还是知府大人,关键时刻还能表现出他应有的冷静,其实他的心里现在也不轻松,可以说其紧张程度并不亚于这个青城县的知县老爷,如果说知县老爷能想到的仅仅是因为得罪了大清国的钦差大臣将要被免掉职务的话,这位知府大人的出发点就更加官场,山东境内总共有十府,这十府知府的位子可以说是尽为湘淮军的就不所占据,而此时山东省的巡抚丁宝桢又毫无疑问也是湘淮军的人,这件事情一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借这个机会排除自己这个异己,彻底把山东省变成,两江和湖广那样由湘淮势力全权掌控的相系淮系根据地呢
知府大人强压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他当然不能慌,他要是一慌,面前的青城县知县老爷没准立刻就能得了失心疯呢。于是镇定地说:“还能怎么办,你回去之后立马搜集你家老爷子的罪状,越详细越好,为今之计也只有弃车保帅了。现在你应该庆幸,弃的仍然是车而不是仕。”
知县老爷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忙不迭的谢恩,人家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是这件事情他再办不好,那知府大人要抛弃的可就是他这个仕了。
青城县之事仅仅是一个小插曲,总体来说,沈哲此次公差出游还是极为顺利的。渤海海禁新政的重点是在山东,毕竟,只要山东这边按照朝廷新下达的政策开船,那辽东大连那边总不能把这船在当回去。
而海禁的新政对于山东省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对于其他省份来说,可能指望着人多力量大,但是山东省的历届巡抚可从来没有觉得过人多是什么好事,山东省的地就那么一些,能出产的粮食也就那么一些,绝不会跟着人口一直往上走,因此,人一多势必吃的就不够,而各省之间却不论勾心斗角,光要应付朝廷这几年的动荡都自顾不暇哪有余粮来接济你家,而老百姓吃不饱饭没了活路自然就要起兵造反,而一旦出了乱子,责任还得地方官员来亲自担着,一下子就算葬送掉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然而海禁一开情形就大不一样了,虽然山东没有活路,但是朝廷好歹还提供了一条去东北谋生的活路可以选择,断不用以身犯险去冒这个险。
就像之前说的,大清国的老百姓容易被满足,也天生的淳朴善良,容易欺瞒,不用朝廷去伺候,照样把皇帝想得跟圣人一样。
因此,当沈哲宣读圣旨,那些没有赶上船,以为自己得要走那条险象环生的陆路,一路讨饭到东北取得流民一听说下个月还有船,立刻被感动是稀里哗啦。
沈哲看在眼里,心里直说:“赚大了,赚大了,朝廷这回是赚大了。”
东北是大清皇族的发祥地,按照大清统治阶级一贯的说辞那里有大清的龙脉,当然不能让“心怀不轨”的汉人接近,这次渤海之禁半开就立刻让这些流民感到朝廷为了给自己这个恩德,朝廷那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就更加对同治皇帝感激涕零,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朝廷是只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