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但见这个清国来的年轻使臣脸色一厉,大改方才风流儒雅之风范,冷笑着说道:“不过这个要缟素的天下,断然不会是我大清的天下,而是你琉球国的天下。”
尚泰咬紧了牙关,一时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刚才,他只不过觉得是十分的痛快,但是现在才想起来,作为一国之君,他绝对不可以仅仅图求自己的痛快,而更应该承担起保护琉球国万千黎民百姓的众人。
于是问道:“上使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哲冷笑道:“战船已经听到了家门口陛下还看不明白吗,吾皇之所以派在下前来,不过是想先礼后兵,但是陛下既然不领情,放着一杯好端端的敬酒不喝,非要喝后面那杯罚酒的话,我大清国也只有奉陪到底。”
“明日清晨,若在下还不能带回贵国自愿内附于我大清的国书,和琉球国的国印的话,那十几艘军舰就会立刻向首里城开火,这一开火,在金厦早已整装待发的军队自然也会蜂拥而至。这些军舰是我大清不久之前才从英吉利购置而来,具体威力在下也说不清,至于这首里王殿能剩下多少残砖碎瓦,在下也不得而知,不过在下可以告诉诸位的是,当年咸丰十年的时候,英吉利、法兰西犯我大清之时,我大清军队曾经在北京城城郊的七里桥与之交战,照理说,这属于国丑不可外扬之,但是在下觉得,人贵有自知之明,国家自然也是如此,正所谓知耻而后勇者,也不外乎就是这个道理。当年的军事力量是,我大清出动蒙古铁骑十万余人,而英法联军却只有区区的步兵三千,最后的战果,在下不说,陛下也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我大清在七里桥败于英吉利、法兰西之手,京城顿失就失去了屏障,先帝无奈离京,皇室宫苑亦为其所洗劫一空,在下当年虽然上市六岁的幼童,但是至今回想仍是痛心疾首。至于我大清出动的那十万铁骑,死伤过半,而英法联军的伤亡人数只有区区五人而已。我大清也是经历了那次大辱才懂得了洋务之重。当年英吉利、法兰西所用的武器尚且十几年前的落后之物,和我大清新近购买的着十几艘战舰的威力可是难以同日而语,而我大清的蒙古铁骑,再不济,也是当年横扫了整个西伯利亚草原的军团后裔,相信也不是琉球国的军队能比的了得,在下以为,这么说的话,陛下也不难想象,您的首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吧。”
虽然,沈哲此时说的是大清国十几年前的空前国耻,但是任谁也没有心思去看别人的笑话,尚泰隐隐感觉到,这个少年之所以要强调七里桥战役的惨烈,除了要说明自己带来的战舰的威力之大意外,他的弦外之音不过是想要告诉尚泰,如果不答应内附,他们的下场,要比当年的大清上国更加悲惨。不觉地对这个年轻人又多了几分忌惮。不过,这忌惮至于也不否有几分佩服,中原地区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说,看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的有意夸大,大清上国有如此人才,有何愁不能中兴。
“另外,这还有一件事。”沈哲没等众人平息刚刚的威胁带来的惊吓,又说道:“这件事虽然是在下自己的私事,但是一来,在下对陛下的韬略与气魄着实十分佩服,二来,毕竟两国邦交多年,没有感情也有交情,因此在下觉得考虑到您这琉球国和在座各位的性命,在下还是告诉陛下为好,此次出使琉球国,在下虽然名为使臣,但是那十几艘军舰可是不归在下的指挥,非但在下没有这个指挥权,指挥着那十几艘军舰的将军还跟在下有一些私人的过结。”
“上使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尚帧神色紧张,和尚泰的道听途说不一样,他可是真正见过那十几艘向吃人的海怪一般的战舰的。
沈哲笑了笑,好像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在下只不过是想说,以在下和那位将军的交情,恐怕那位将军是等不到明天早上了,要知道,如果提早轰平了首里城,那可是即在皇上的面前立下了大功一件,又出掉了在下这个宿敌,对于他来说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在下想,在座的各位也并非是全在首里任职,封地大多是在别处才对,要不然请陛下早作打算,要不然就放手下的大臣们逃回封地去吧,正所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生平没有做过多少好事,这眼看着好像就要去光临阎王殿了,只好来个临时抱佛脚,也算是给自己临时几点儿阴德了。”
众人一听此言,虽也知道是有离间之计之嫌,但是话又说回来,谁也不敢轻易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加上,琉球国的朝廷本来就松散,大臣们和君主大多并没有多少交情,再加上礼教薄弱,根本就没有什么誓死效忠这一说,在绝大一部分人看来,尤其是外姓的大臣们看来,这谁当皇帝不是当啊,说不定内附到了大清国还好乘凉呢。这会儿一见到自己留在这儿都性命堪忧了,军心动摇就更加厉害。
尚泰,尚帧兄弟二人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此时,二人也没心思想什么计谋,只是死马当成活马来医,不蒸馒头争口气,即便是被灭国了,也要有些志气才行。
于是尚泰说道:“我琉球国小,但我琉球之民皆有志气在,贵国要是想打的话便来打就是了,只是如果要打仗的话,我琉球国也断是不会屈服,请公使大人转告贵国天子,就说我琉球,即便是打到最后一人,也坚决不会内附。”
沈哲听着他这话,就像是听说书,不,就算是听说书,这个时候也应该是故事紧张至极的时候,总会有点儿情绪波动,可是沈哲偏偏没有,好像这一场堪比乌江自刎的壮烈故事在他眼前上演,在他看来还没有屈原的离骚能拨动得了他的心弦。
沈哲沉默片刻说道:“在下看来,回京禀报这就不必了,吾皇有过旨意,无论有何情况,也能到琉球国归附之后再说,既然陛下想打,那么在下也没有意见,就算是向陛下所说的那样,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坚决不会内附也没有关系,反正只要把那最后一个人也杀了,琉球国还是我大清的地方。”
尚泰闻言,觉得几乎不可思议,这哪里是在说人命,就算是蝼蚁也不会如此低贱,或许他们的性命在上国的眼里,就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尚泰半晌之后才说道:“那容朕问公使大人一句,贵国得到的最终不过就是一片满是尸体和焦土的荒岛,又有什么用。”
沈哲冷笑着说道:“那在下也敢问陛下一句,我大清有超过两万万的人口,要你那么多人又有何用”
“这些黎民百姓的性命在公使大人的眼里就这么轻贱”尚泰的表情显得很是悲壮,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亡国之君的命运,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
沈哲严肃地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沈某并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之人,相反,沈某一向认为,人和人之间没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各自承担的使命不一样罢了,生来贫穷的人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生来富贵的人,而生来富贵的人不仅仅是享受丰衣足食,更是要在国家危难的时候用自己生命去保护生来贫穷的百姓,只有各司其职,这个世界才能延续。不过,您的黎民百姓在您看来是重中之重,而我大清有余于民而不足余地,那您的子民在吾皇严重不只得一提这也是事实。更何况,如果要论起这草芥人命的恶人,吾皇与在下也只能退居其次,真正害了他们的恐怕是陛下您了。”
尚泰眼神愈加冰冷,从牙缝中挤出了四个字:“胡说八道。”
沈哲回答道“在下刚才说过了,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是使命,贫穷之人和富贵之人的使命不同,官员和农人的使命不同,同样的开国之君和亡国之君的使命也不同,在下一直以为,如果开过固然不易,但是能把亡国之君当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开国之君的使命是建功立业,为他的臣民创造一个四海升平的盛况的话,那么亡国之君的使命则应当是让他的百姓在新的政权之下可以继续安然地继续他们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某个人的社稷或者皇位去送死,毕竟,不管是不是亡国之君,既然坐上了王位,那所承载的就不只是列祖列宗的创成,还有黎民百姓的期待。至少在下是认为的。既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妨和陛下明说,吾皇已经传下话来,别说是一个只有尸体和焦土的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