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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 珞骅 5264 字 2019-04-16

沈哲略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东乡兄觉得,当年关公温酒斩华雄之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心境呢”

东乡胜道被问得一愣,寻思了一番,却不知道沈哲这么一问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毕竟他们虽然是至交,但是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用十个手指就能数出来,不过正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诗并非只能用来形容爱情,也大可以用来形容友情,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至交可以长久不用联系,但是只要有机会见一面,便不用寒暄客套,把酒言欢到天明。

东乡胜道认为,他和沈哲就属于这一范畴的至交,平时未必想得到,但是不管自己有什么难以定夺之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这个人来商量,有什么喜悲,也希望找这个人来分享。

但是要是让他去猜沈哲的心思,他就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当事人自己要隐藏自己的心迹的时候。

东乡胜道想到此处遍也不打算去做无用功,草草答道:“战胜强敌,诛杀敌方的一员大将华雄,应当是欣喜的吧。”

“不然。”沈哲摇了摇头,“要说是欣喜,这欣喜之人应当是关羽的大哥刘备刘玄德,因为关于杀了敌方一员猛将,让他得以在众诸侯的面前挣足了面子,不,即便是刘皇叔他老人家,感到的也仅仅应该是欣慰而已,就算是华雄可以在三招之内斩杀了潘凤,但是潘凤是怎么样货色,刘豫州定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以他对于自己义地关羽的了解,他应当很明白关羽是稳操胜算的,因此这个欣慰,不过也只是看到了预想的结果的感叹而已。至于关二爷本人,我想就更加不会有什么欣喜之处,最多只能说是无悲无喜,甚至还会有一点儿失望,因为华雄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成为他的对手。跟他没过一招,对于关于长来说,恐怕都会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东乡胜道听着,寻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观点的支持。

沈哲继续道:“到了吕奉先叫阵的时候,虽然当时的十八镇诸侯都惊恐不已,无人敢应战,就连刘备恐怕也觉得自己的义弟不是这个吕布的对手,但是在下以为,如果在下是那个时候的关云长关二爷的话,心里的兴奋恐怕是要多于害怕许多倍的,世人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关云长身怀绝技,难逢敌手,他的心底肯定也想和吕奉先这样的真英雄较量一番,而吕奉先索性披靡,恐怕早已经是独孤求败,心底里八成也是想要会一会这个区区几招就让华雄人头落地的角色。因此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站的难舍难分是艰苦的鏖战,但是真正身处其中的二人我想也未必觉得自己是痛苦的,反而会乐在其中。反倒是后来刘备、张飞二人,不明就里,自己做多情地拎着家伙跑去助阵,才是真正扫了两位英雄的兴致。人这辈子会遇上一场又一场的决斗,每一场都要分出胜负,在决斗中取胜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如果能遇见值得自己尊重的对手也未尝不是人生中一大幸事,而遇上这样的对手,就应该更加下功夫,全力以赴,因为如果对他手下留情,反倒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东乡兄,瑄瑜以为,我们就应该是这样的对手吧。”

东乡胜道愣了许久,半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简单的动作,轻轻的勾起嘴角,在秦淮河的画舫中,这个最容易表现出一个女人的妩媚,也是最容易销蚀一个男人的傲骨的地方,他们两个人却达成了关于忠诚于尊严的共识。

秦淮河是一个永远难以闹中取静的地方,无论是暗香浮动,缓歌缦舞,丝竹之音,还是美人们的如丝媚眼,杨柳细腰。如果说,紫禁城的三千佳丽,仅仅是让一个皇帝这男人不能安分的话,那么秦淮河就是全天下的,它可以让全天下的男人心生悸动,无论是陕甘健壮的武士,江南夺情的才子,山西殷实的晋商,没有人不对秦淮河神往,秦淮河所代表者的是江南文山软水的另外一种形式让人可以占有的形式。

没错,秦淮河永远是喧嚣着的,没有白天黑夜的喧嚣,虽然也有人说这种喧嚣是阳春白雪,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群女人和一群男人之间的互相取悦而已。

时的,秦淮河一直难以解除掉他的喧嚣,但是,今天,似乎也太吵闹了一些,怎么听上去都不像是丝竹之音,而更像是在吵架,一瞬间,沈哲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秦淮河上的画舫中,而是回到了紫禁城里的军机房,高谈阔论不绝于耳,但是到了最后论证就成为了吵架,而且这样吵来吵去通常都是必然超不出来一个结果的,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地方,因为就算没有结果这到底仍然是证件不同的两个人的事,但是在军机房这样的地方不一样,争执不下的两个人往往喜欢把周围的人一起拉下水,抓到一个人就问要站哪一边,这可是一件难办的事,不是怕得罪了某一个人,只是因为,只有一墙之隔的皇帝,最厌恶的就是朋党之争,在朝廷中最好一点点苗头都不要有才好。

他讨厌这样的争吵,一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就觉得头疼,尤其在一个外国人的面前,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就觉得这是把自己家的脸面全都丢到国外去了一样,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样高难度的论证,东乡胜道必然听不懂。

他终于感觉到了两只耳朵的价值所在,不是可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而是一只耳朵可以用来听某位日本友人的高谈阔论,而另外一只耳朵,可以注意一门之隔的外边一场关于当朝政治极为肤浅的争论。

这样的争论,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曾发生过,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向秦淮河的河水一样,一不注意,已经流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年纪的人,总是觉得自己可以轻易让这个世界变得完美无缺,甚至身边很多人都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完美无缺,偏偏就是占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知道该怎样让这个世界完美甚至是稍微好一点。

沈哲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听着,不知为什么觉得其中的一个声音很耳熟,那个声音还很年轻,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浓浓的京腔中还残存着些许陕西的口音。

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个人虽然和他不熟,但是一定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只是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也是一个传奇的年代,像这样的一个年代,缺什么也不会缺乏英雄,无论是哪一种英雄,他们的一举一动,动应该可以在一百多年后还能在世人的心里极其点点涟漪,因此,留给他深刻印象的人也实在是太多,渐渐地有些人就不是那么深刻了。

就在沈哲开始放弃聆听外间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得高谈阔论,开始专心致志地和东乡胜道这位日本友人侃大山的时候,对于中文本来就是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