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阎看了赵寒水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异芒,淡淡地道:“赵右使为何这般惶急”声音虽然冷淡,但在场的数人却分明从他嘴里听出了几分奚落之意。
赵寒水强颜挤出几丝笑容,展开手中的白骨扇,笑道:“独孤左使见笑了,本座受了点小伤,急需医治。”
独孤阎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中渐生疑惑。刚才一碰面,他就看出赵寒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但赵寒水的为人他是十分清楚的,此人生性高傲,且心机和城府都极深,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可如今赵寒水亲口承认自己受了伤,反倒让他有点不敢置信,怀疑赵寒水又在耍什么花招。更何况,对于赵寒水的修为他十分了解,与自己处在伯仲之间,天下间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呢
赵寒水察言观色,已然知道独孤阎心中所想,暗自松了口气,当即再度笑道:“独孤左使不是前往仙界凌霄宫了吗,不知有何收获”
独孤阎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道:“一无所获”谁都听得出来,他说话时暗藏闷气,心中不快。
赵寒水心里冷笑,但表面上却仍是笑容依旧,故装讶异地道:“这倒是奇怪了,独孤兄出山一向是马到功成,此次又怎么会无功而返呢”
独孤阎闷哼一声,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杀机,没有说话。
赵寒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独孤兄可是遇到了天刀戚战”
此言一出,独孤阎等人尽皆变色。桑羽和青木绿倒还好一些,但独孤阎眼中精芒爆闪,脸色大变,只是被青铜面具遮盖,别人看不出来,沉声道:“你如何知道”
赵寒水轻摇白骨扇,悠然道:“梵天七大高手中就戚战和韩一啸有点实力,这两人修为盖世,也只有他们才能坏我们的大事。”
独孤阎继续沉默,但眼中已有认同之色。
赵寒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独孤兄切莫见怪,小弟只是实话实说。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前往魔界也是无功而返,还被韩一啸摆了一道。”
独孤阎看了看赵寒水,又看了看重伤昏迷的羿莫一眼,淡淡地道:“羿护法可是伤于韩一啸之手”
赵寒水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是被杨天行所伤。”
ot杨天行”独孤阎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你遇到杨天行了”
赵寒水淡然一笑,道:“不错,小弟还与他交过手。”
独孤阎盯着他,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赵寒水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独孤阎看了他几眼,心中越发认定赵寒水的伤势是装出来的,为的是让故意示弱,好让自己放松警惕。想到这,他心里一阵冷笑,淡淡地道:“天神大人还在闭关,赵兄最好趁这段时间赶快把伤疗好。本座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走”最后三个字,他是对桑羽和青木绿说的。
赵寒水不动声色地看着独孤阎三人消失在一间石室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深邃清澈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神秘的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下来,心中冷笑:“独孤阎,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魏护法看了赵寒水一眼,传音道:“右使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走吧。”
赵寒水点了点头,看了紧闭的石门一眼,继续朝前走去,只是他脚下的步伐却又踉跄了几分。
石室内,独孤阎默默地站在一角,面向着石壁,负手而立,在他身后站着桑羽和青木绿。
独孤阎沉默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始终对着那面石壁在观望,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桑羽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显然还未完全从数日前的巫毒反噬中好转过来。青木绿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似乎没有事能够激起他的任何兴趣。
又过了一段时间,独孤阎方才转过身来,冰冷的青铜面具在昏黄的灯光下照射下发出惨淡的青光,显得鬼气森森。他看了看桑羽,淡淡地道:“桑护法,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桑羽恭敬地垂首道:“还好,只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再施展毒血咒了。”
独孤阎眼中目光闪动,道:“毒血咒的威力固然强大,但反噬力也极大,如非迫不得已,还是不要施展得为好。何况,你会的巫法远不只毒血咒一种,大可以选择别的巫法来代替。”
桑羽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
独孤阎沉吟了一下,忽然似想到什么,转头对桑羽说道:“你可知你将来的主要对手是谁”
桑羽一怔,抬眼向独孤阎望去,见他看向自己的深邃鬼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寒光,心里没来由的一寒,赶忙低头道:“知道,是冥界的巫王烈震。”
独孤阎点了点头,淡淡地道:“知道就好。巫王烈震被传言说成是冥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而你出道时,冥界还尚未诞生,他的巫术并不一定比得过你。当年你被冥族人所不容,受尽百般屈辱,现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正名,只要我们能掌控天下,冥界就由你来当家了。”
桑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点了点头,道:“左使大人请放心,若论巫法,属下有信心战胜烈震。”
独孤阎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缓缓转过身去,望着一直默然不语的青木绿,沉默了一阵,忽然唤道:“青木护法。”
青木绿微微颔首,道:“属下在。”
独孤阎皱了皱眉,道:“你怎么看赵寒水”
青木绿抬眼看着独孤阎,不假思索地道:“他的伤势极重,内腑俱碎。”
独孤阎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摇头,道:“赵寒水这个人心计颇多,极为狡诈,他的话是决然不能相信的。”
青木绿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所受的伤是决然假不了的。刚才他走路时脚步虚浮,步履踉跄,分明是重伤所致。”
独孤阎沉默了一会,道:“难道他就不能是装出来的”
青木绿愣了一会,随即道:“不太可能。这么多年他都未在我们身前示弱,为何这次却偏偏要假装受伤呢”
独孤阎的身子仿佛微微抖了一下,片刻之后,只听他说道:“难道韩一啸真有本事能伤得了他”
青木绿冷冷地道:“不只是韩一啸一人,还有个同是梵天七大高手之一的杨天行。江湖传言杨天行也已修到了太神,他赵寒水修为再高,先后与两位绝顶高手交手也决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独孤阎看着青木绿,眼中有异芒闪过,缓缓地说:“这么说,本座是被他骗了”
青木绿微微一惊,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很有可能。”
独孤阎望了青木绿一阵,眼中抹过一丝浓重的杀机,然后转过身去继续面对着石壁,负手而立,再也没有说什么。
在他身后,青木绿与桑羽对视一眼,均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桑羽安静地站在旁边,向着独孤阎望去,觉得那一个掌握重权的身躯之上,实在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枷锁,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看得有些不忍,沉吟片刻,出声道:“左使大人”
说了一半,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没有再说下去,神色间已有了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