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出趟远门,要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坐自家的船了。
于是冲那下人道:“回去禀告老爷,说我马上就到”
“是”下人应着转身走了。
“钱先生呢”胡静平问春香。
“已经在院门外候着了。”
“好”胡静平点点头,转身拿起桌上的折扇就往门外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转身回到桌前把折扇放了,然后转身便走,但走到门口处又停了下来,思索片刻再次转身来到桌前拿起了折扇。
“哗啦”胡静平打开扇子潇洒地摇着向外边去了。
胡光辅坐在靠近船头的一张太师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岸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今天是带胡静平去桂州地,这是他办事的风格,一旦拿定了主意立即便赴之行动的。老年人都起得早,所以这一大清早便坐了自家的船出来了。
现在胡光辅终于望见自己的儿子远远地来了。只见胡静平手中摇着扇子步履稳健。气度潇洒,好一派富贵公子的派头。而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随从。一个面色冷峻酷似保镖,一个成熟机智貌似师爷。
“这小子果然今非昔比了,这模样这派头这排场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胡光辅不由得轻叹一声,说实话,儿子有出息了做父亲的自然高兴,但随之而来地那份担心也是与日俱增,毕竟太出息了也容易出事。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胡光辅现在就是一颗鼠胆。
“儿子给爹爹请安了”上得船来,胡静平撩衣单膝跪倒请了个安,他身后的钱万通和阿飞也都躬身行了个礼。
“唔,起来吧”胡光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冲身后的随从一挥手道:“开船吧。”
这船很快就出了覃州开进了巢湖,胡静平坐在老爷子身边见他一直在喝茶并不说话,所以也没敢开口问去什么地方,现在见进了巢湖向北开去了,他知道一定去北方哪个州县了。
“老爷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胡静平正暗自揣度着,却听胡光辅忽然问道:“对了,再过几日亲家就会派人来接林儿过去祭母,这回你是不是一起陪着去呢”
“祭母”胡静平一愣,这件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你把这事儿全忘了”胡光辅打量着儿子的脸色问道。
“我我还真是全忘了,都是那场病闹地。”胡静平笑。
“噢”胡光辅点点头,“每年的冬至是林儿母亲的祭日,到时她得回娘家去住一段时日,你以前从来不肯跟着去,今年我想”老爷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然你现在明事理了,那就该陪妻子一起回去了。祭母乃是头等大事,儿子自当陪林儿一起回去,同时也敬上一份孝心才对”
“恩,你是真懂事了,好,很好”胡光辅满意地笑了。
“爹爹,咱们这是去哪里”见老爷子开心了,胡静平不失时机地问道。
“呵呵。”胡光辅笑了,他笑胡静平真能沉得住气,憋到现在才问出来。
“咱们去桂州。”
“桂州”胡静平一愣,心想桂州不是平阳王的老窝么,去那里干吗
“静平啊”胡光辅抬起手来在儿子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你现在有出息了,我这个当爹的也应该扶你一把。桂州有家胡记钱庄地分号,今后,这家分号就交给你来打理了。”
“爹爹”胡静平心里先是一喜,心想老爷子这回出手大方了,这有了一家钱庄在手,今后生意场上调度资金就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妥,这桂州虽说是平阳王的老窝,但那位逍遥王爷很少回自己王府住,他几乎天天都泡在覃州那繁华之地吃喝玩乐。况且自己也住在覃州,总不能每天坐船在巢湖上来回赶吧,那要是搬去桂州住不又得重新买宅忙活一通了么。
胡光辅看着儿子脸色表情的变化不禁笑了,又拍了拍他的手道:“钱庄的日常业务自有那掌柜把守着,你一个少东家天天坐在柜上成何体统呀。你要做的是开源,尽可能多的让人把钱存进来。当然,放款也非常的重要,放的好那就是生财有道,放地不好,连吃倒帐这钱庄关门事小,声誉受损事大”
“噢”胡静平点了点头。
“不过呢,虽然不用天天守在钱庄里,但是你要对钱庄进出的每一笔款子做到心中有数。尤其是放出去的款子更是要时时留心过问,这上面偷不得一点懒的。”
胡静平明白老爷子这是在给自己上课呢,连连点头道:“儿子记住了”
告读者
。。由于要赶猛将的稿子,原定今天发的一章改为后天一起发共二章,致歉
第八十八章
船一路行来,老爷子将如何打理好钱庄的窍门也说了七七八八,胡静平是何等资质,听在耳中记在心头,当下对钱庄业务操作初步有了一个具象的概念。
下午时分,船终于靠上了桂州码头。
这桂州紧临运河,水陆交通极为便利,虽不及覃州那等繁华,但也是个热闹所在。胡静平一行跟在老爷子身后穿街走巷不多时便来到一家门店前,抬眼一望,胡记钱庄的金字招牌在门脸上挂着,桂州的胡记钱庄分号到了。
这家分号的掌柜姓孔,五十开外的年纪,相貌普通衣着朴素。见老少东家同时来到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惶恐和殷勤,只是规规矩矩地将他们让进了里间正厅,然后垂首在一旁站了。
胡静平注意到孔掌柜身上的那件长衫虽然浆洗得非常干净,但是由于年代久远,袖口与下摆处都磨破好了几处,虽说看着不是很显眼,但多少让人觉得这位掌柜的有点寒酸气。
“静平啊,老孔可是咱们胡记钱庄的老人了,之前一直在总号做着大伙,几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是胡记钱庄的功臣呐。”胡光辅指着孔掌柜面带微笑地介绍道。
孔掌柜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站在那里微微欠了欠身,脸上不露一丝得意之色。
胡静平发觉胡光辅在来的路上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惟独没向自己介绍过这个孔掌柜。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老爷子要把这话留到明面儿上来说,这一是要当面褒奖下属一番,二也是要让胡静平懂得不要背后论人长短。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老爷子果然够精明老辣,他能把胡记钱庄发展到几百家分号靠得不正是高超的用人手段么。这当家人要把握的其实就是一碗水端平的问题,对所有人都公正说起来最容易,做起来却最难
当下,胡光辅便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孔掌柜。胡静平注意到孔掌柜的面部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也不看胡静平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人比较有趣,胡静平心里暗想。他看得出孔掌柜并非自命清高也不是木讷迟钝,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三拳头打不出一个闷屁,永远将自己和别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象他这样地人你很难从工作上挑出什么毛病来,因为他是绝对的敬业。而其他方面想抓他的把柄也相当的困难,因为他也是绝对的洁身自好。
这样的人做钱庄掌柜似乎是绝对合格的,至少胡光辅是这么认为的,但胡静平却有不同地看法,他认为这家分号之所以开到现在都没什么起色的直接原因就在这个孔掌柜身上。
“该是敲打敲打他的时候了。”胡静平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