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应了一声,眼角瞥了瞥两个哥哥。朱厚脸上没什么表情,朱仁却显得有些吃惊,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很识相地没问出口。
这个时候的胡静平却并不在京城内,他一大早就出城去了,目的地正是已经菊花漫山绽放的冷香山。
冷香山由几座高矮不一地小山共同组成,主峰处于群山环抱中。山势虽然不算陡峭。但道路并不怎么好走。一条羊肠小路从山脚下弯弯曲曲一路通往山中,在半山腰处就隐入金黄色的菊花海中不见了。
由于来得早。又是轻车简从,是以到得半山腰时刚刚才到午后时分。此时的冷香山上阳光明媚,花香漫山,此情此景倒是非常适合文人墨客一抒胸臆,但胡静平是来会佳人地,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春心未免阵阵荡漾。
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路,远远地便看见一睹黄墙在花海中露了出来。应该就是冷香庵了,胡静平精神一振,脚下又快了不少,身后的阿飞也是一步不拉紧紧地跟着。不多时已到山门前,抬头望那门楣之上小小的一块横匾,正是“冷香庵”三个字,字迹相当娟秀,但笔划间却不见丝毫灵动,倒是透着那么几分落寞的古朴。
轻轻叩响山门,过了好一会儿,里边才传来极轻地脚步声。“吱呀”山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张素脸露了出来,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尼姑,不等胡静平开口便冷声问道:“是胡公子么”
“正是在下”胡静平刚一开口,那中年尼姑转身就往里走,说道:“跟我来吧,就你一个”
胡静平一愣,回头看了阿飞一眼,心想这深山旷野的把他一人抛在这儿太那个了吧,再说等会儿见到张苕雪也不知道要逗留多久呢。想了想,脚底轻挪已到那中年尼姑身前,笑嘻嘻地一抬手道:“我就带了这么一个随从,他不会胡乱走动的,还请师傅行个方便。”
望着递到眼前的一千两银票,中年尼姑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但手却飞快地接过了,一边往袖笼里塞一边径直走去:“那就都进来吧,走路轻点声儿,别让他人听见。”
阿飞早已闪身进来,顺手将山门轻轻关上了。二人跟在中年尼姑身后,左转右绕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一个幽静地庭院里。这里应该是冷香庵的最后部,里院地围墙紧贴着半壁山崖,崖上青苔遍布,石头缝里长了一棵歪脖子松树,树枝上挂满了漫山飘来的菊花花瓣。
中年尼姑把二人领进庭院,轻轻地喊了一声:“姑娘,胡公子来了。”声音方落,屋子里快步走出一个美貌小丫鬟,正是张苕雪地贴身侍女小环。
“胡公子您来了,快请进”说着话,小环飞快地将一张银票塞进中年尼姑手中,胡静平看得清楚,是张五百两地银票。敢情这中年尼姑开个门带个路顷刻就进账一千五百两银子,真是天下第一快的赚钱法门,但为何她还绷着脸呢还有个问题,她一个尼姑,要这么多银子干嘛用呢难道积攒到一个数目就还俗下山嫁人去么
胡思乱想间胡静平已跟在小环身后来到屋前,这是一间非常宽敞明亮地屋子,门窗全部都是落地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松木板,平整光亮富有弹性。正中间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矮脚桌,却看不见四周有椅子存在。
小环飞快地脱掉了脚上的鞋子,赤着一双天足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胡公子请稍坐,我去请小姐出来。”
胡静平点点头,也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到那张桌前席地而坐。阿飞则转身向院门方向走去,往门边的一块假山旁一靠,整个人瞬间就隐进了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西山猎苑
屋内纤尘不染,四壁挂了几幅水墨风景画,笔调淡雅,一看就是女性所作。难道是张苕雪画的胡静平正想站起来过去仔细端详端详,却听里边脚步声轻响,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眼前似乎猛地一亮,一身雪白长裙,打扮得素雅却不失明艳的张苕雪走了出来。
“张大小姐”胡静平笑眯眯地站起身来,两手一揖:“静平这厢有礼了。”
张苕雪粉脸微红,轻轻一福,柔声道:“奴家见过胡公子。”
胡静平还是第一次见张苕雪如此羞涩温顺的模样,有心逗逗她,便笑道:“呦怎么忽然改口叫我胡公子了让我顿觉自己斯文了不少,真是惭愧惭愧啊”
张苕雪妙目一转,啧道:“你这人呀就是喜欢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象个正经人”
“哦那你以为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经人呢”
张苕雪抿嘴一笑:“坐下说吧,我给你沏茶。”
胡静平盘腿而坐,眼睛偷偷看了看张苕雪的裙摆,但是那裙摆很长,根本看不见那双纤纤玉足。
小环捧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出来,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放了,随后又提了个红泥小炭炉摆在桌旁,炉子上一个古色古香的瓦罐里正烧着一汪清水。
“这是山上的泉水,清冽可口,用来泡茶是最好的。”张苕雪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摆放茶具,举手投足优雅平稳,看似此中高手。
“张小姐精通茶道”见她并不是将茶叶直接放进杯里,而是先在一个白玉小盅里轻轻碾成细末,胡静平问道。
张苕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茶道这是我们张家祖传的饮茶方法而已,称不上什么茶道,只是精细点罢了。”
胡静平点点头明白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喝茶方法就是碾成细末和水一起喝的,只是到了明朝中叶才演变成直接用热水冲泡。这直接冲泡方便是方便了,但是少了一些喝茶的情趣和艺术享受。张苕雪显然是用他们张家的饮茶习惯来招待自己,倒也不是刻意摆弄什么茶道。
“呵呵,你们家喝茶可是有点麻烦啊,平时大概都是下人做这个活儿的吧”
张苕雪摇摇头:“我从来都是自己做茶喝的,因为只有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茶喝起来才有味道。我爹以前也自己做,后来年纪大了只好交给下人做了。我家只有我哥是直接泡水喝地。他没耐心,做什么事儿都没耐
胡静平笑道:“那看来我也是没耐心的人,我喝茶从来也都是泡着喝的。”
“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的,除了”说到这里,张苕雪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稍稍黯了黯。
胡静平早有耳闻张苕雪与刚刚被废的太子朱简来往甚密,现在见她这副模样。便想到那上头去了。听朱慈说过朱简这人好弄风花雪月,处处摆出文雅人的做派,难道张苕雪没说出来地那个人就是他
张苕雪注意到了胡静平的若有所思,便轻轻笑道:“你喝茶虽没耐心,却很细心。你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找我的”
“当然是张小姐那方香帕指点的咯。那首临江仙可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胡静平挤挤眼笑问:“你有曾想过我会不解其意么”
“当然有。”张苕雪微笑点头。
“真若如此,那不是辜负张小姐的一片芳心了”
张苕雪将碾好的一小盅茶末轻轻倒入一只薄胎白瓷茶碗内,提起小炉上的已经烧开地泉水小心地注入茶碗内。“我相信缘分,你能看懂那首临江仙就说明我们有缘,反之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