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前面五里便是玉门关所在,瓜州刺史何望隆已率部在城下迎候殿下。”就在李贞遐想翩翩之际,一名飞骑从远处疾驰而来,到得李贞近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点地,高声地汇报道。
“嗯。”李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转头看向了骑马跟在身边的莫离,笑着道:“莫先生,这个老何可是你家旧部来着,尔有何打算”
何望隆,字务宁,河北幽州人氏,原本是罗艺帐下一名偏将,后随罗艺一并投唐,但其后就脱离了罗艺所部,并未参与过罗艺的叛乱,因其人曾是齐王李元吉的手下,能力上又无出众之处,故此始终未曾受到过重用,累经宦海沉浮,如今官拜瓜州刺史,官声倒是不错,民间评议甚佳。
因着李贞即将出镇安西之故,特地下令由旭日出马,对这些大唐官吏进行了一番排查,好在旭日本就脱胎于遍及大唐各州县的燕记商号,做起此项工作来,倒也轻松得很,这何望隆的底细及来历自是瞒不过李贞,此时见莫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便跟莫离开起了玩笑李贞两大谋士中因着纳隆身兼“旭日”总管之责,故此并未跟从李贞一道西行,毕竟京师才是夺嫡的根本,李贞要想取得夺嫡之争的胜利,除了安西必须做出一番功绩之外,京师里的事务也同样耽搁不得,再加上此行血战势不可免,纳隆的武艺远不及莫离,故此李贞将纳隆留在了京中,仅仅只带莫离一道赴安西上任。
“殿下还真说对了,某幼年时曾见过此老,倒也算是相识,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人家可不见得会认得某这等无名小辈了。”莫离哈哈一笑道:“不过殿下要想平定安西,此老还是用得着的,不妨多下些功夫。”
“呵呵,那倒是真的,走,看看去”李贞自是明白玉门关的重要性所在这玉门关乃是关内关外的咽喉要道,李贞要想平定安西,没个稳固的后方如何能成事,再说了,李贞所要带往安西的可不仅仅只是身边的这千余名王府亲卫,后续还有众多的各种人才队伍即将前往安西,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那些人手全都伪装成了商队,并带有不少算是违禁的物品,没有玉门关的支持,又如何能成事,即便莫离不说,李贞也不会放过跟何望隆打好关系的机会,此时既已得知何望隆亲自出迎,自是不会让他久侯,哈哈一笑,扬鞭打马,一马当先地往关城方向冲了过去。
望着远处烟尘大起,何望隆那苍老的脸皮子不由地抽动了一下,按唐制,这等迎来送往的活计本不该他这个州刺史亲自出面为防止朝臣、皇子与地方上相勾结,唐律中有明文规定,朝官不得私交地方,朝官出巡,地方上只能由州司马负责出面接待,州刺史只能在公众场合下与朝官面谈而不得私下会见,虽然李贞如今已不是朝官的身份了,可亲王的身份依旧摆在那儿,这一路上行来,各州都是由州司马出面迎候,州刺史只是负责送行罢了,可何望隆冒着被御史弹劾的危险亲自出马却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此时见李贞一行已到得近前,饶是何望隆素来沉稳,却也不禁有了丝心慌,慌忙伸手整了整原本就整齐的穿戴,借此平稳了下心态,一挥手,示意鼓乐齐鸣,自己却排众而出,领着一起子州中属官迎了上去,隔着老远便下了马,恭敬地迎候在道旁。
待得李贞一行停住了马,何望隆大步行上前去,躬身拱手道:“下官瓜州刺史何望隆参见越王殿下。”
呵,这老小子好生魁梧的身材,不愧是武将出身,看样子年轻时也当是名不错的战将李贞一见何望隆虽已是两鬓斑白,可身子却依旧挺拔,一派武将的干练,心中一动,对其第一印象倒是不错,也不托大,翻身下了马,走到近前,笑着拱手还礼道:“有劳何刺史出迎,小王感佩在心。”
“久闻殿下勇武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得见殿下之面,下官三生有幸,殿下既到了玉门关,且容下官尽一尽地主之谊,殿下请。”何望隆不敢受了李贞的礼,忙退开一小步,很是客气地说道。
嗯哼,有问题嘿,这老小子热情得过分了些,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贞记忆力过人,一部唐律自是熟烂于胸,哪会不知道州刺史不得出迎朝官的惯例,更不会不知道州刺史不得私交皇子的铁律,当然,因着安西都护府与玉门关相接壤之故,何望隆出面迎接一下也说得过去,可他不出面别人也不可能说什么闲话,似这等可做可不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大唐的官吏们是不会去做的,毕竟御史们的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不过心中有数归有数,李贞却不会傻到当场点破的地步,毕竟将来还有用到此人之处,此时一听何望隆相邀,自是不会拒绝,笑呵呵地拱手道:“既如此,那就叨唠了。”
一见李贞没有拒绝自己的邀请,何望隆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激动之色,也不再多客套,一摆手道:“酒宴已备好,殿下请”
“何刺史请”李贞同样笑着摆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向城内走去,何望隆落后半肩之地陪着一路说笑着往关城里走去。
玉门关乃是座边关军事重镇,驻军人数不少,可城却不算大,因着地处交通要道之故,却也繁华得紧,大街小巷上各色人等往来不息,哪国的人都有,金发碧眼之人也不老少,待得李贞率部入了城,那围观之人更是将整条街道都堵上了,一起子观众操着各国语言在那儿呼喝着,评议者,到真令李贞大开了回眼界,若不是见这些“友邦人士”穿着的是破旧的古代服装的话,李贞绝对以为自己是到了前世的上海滩了。
西北之士多豪饮,不单武将如此,文官亦然,尽管作为迎宾所用的玉门关镇守府实算不得豪华气派,甚至有些子破旧,可却丝毫也不影响一起子官吏们的酒兴,那一坛坛的“得胜归”飞快地空了下去,酒劲却是慢慢上扬,宾主间一番畅饮,气氛自是热闹非凡,若不是李贞自己是海量,手下也大多是军中百战之士出身,个个都有好酒量的话,只怕还真喝不过这些西北汉子,饶是如此,身为主宾的李贞却依旧险些被灌醉,到了末了,也实是难耐众人的热情劝酒,无奈之下,也只好借上厕所的时机,运起“真阳诀”,将酒排出了体外,这才避免了当场酒醉出丑,好容易将这场酒打发了过去,这才脱身回了作为暂住所的镇守府后院,刚打算去安抚一下鞍马劳顿的王妃裴嫣,却见燕十八匆匆而来,面色古怪地凑到李贞身边,低声地说道:“殿下,何刺史派人来邀殿下私会。”
嗯哼,这老小子究竟演的是哪出戏来着李贞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无他,先前在酒宴上李贞每多试探,试图搞清楚何望隆盛情款待自己的用心所在,可何望隆却每每顾左右而言其他,啥话头都不肯说,这会儿酒宴散了,倒跑来要求私会了,这里头若是说没有蹊跷,李贞如何能信,只是李贞本就想跟何望隆拉拉关系,却也不是很介意何望隆的故作神秘,这便笑了一下道:“也罢,本王去与王妃说一声,一会儿尔与鹰大跟本王走上一遭好了。”
“是。”燕十八没再多言,恭敬地行了个礼,自去张罗不提。
累,真的很累,这一路行程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