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而失了神的李慎就此醒了过来,一见场面如此肃杀,心头不禁滚过一阵害怕,忙不迭地贴到了李贞身边,细声细气地出言道:“太、太子哥哥,小弟,啊,不,小弟以为,那个,哦,此事,此事不若先、先禀、禀明父皇一、一下为妥。”
嘿,这傻小子先前一准是在梦游了李贞一看李慎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登时便是一阵子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不忍出言训斥其,毕竟这厮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兄弟之情在的,李贞自是不好拿脸色给他看,这便略一沉吟道:“也罢,事已至此,是该禀报父皇一声了,诸相,烦劳您老走上一回,看父皇休息了么,若是父皇尚未就寝,便将此事禀明父皇好了。”
“那好,那好,此地有太子殿下坐镇,断不会出事书屋的,微臣便先告退了。”诸遂良夹在诸皇子中间,本就是两头为难,此时一听李贞如此说法,哪会有不乐意的,紧赶着拱手应诺了一声,便即逃也似地奔出了程府,乘着马车便急匆匆地向着皇宫赶了去
此番事情虽是李贞一手操纵出来的局面,然则,出于种种考虑,他所带来的护军却并不多,就仅有原先从安西带回来的百余官兵再加上两百余宫卫而已,其余的都是些太监宫女之类的人物罢了,真能派得上用场的其实也就是燕十八等一干青年将领罢了,至于纪王李慎所带来的兵马则良莠不齐――兵倒勉强还凑合,可为将着就差了许多,尤其是领军的王府典军王元,一听说要发兵去平张家庄,立马惊得脸色煞白,磨磨蹭蹭地不敢应命,到了底儿,燕十八忍不住火大了,依靠着纪王李慎派给的使命,剥夺了王元的指挥权,又将高恒、萨兰布奇等一干东宫将领分插到军中,好生整顿了一下,这才算是有了些气象,一行兵马也不敢多加耽搁,兵分两路匆匆便向着一路之隔的张家庄扑了过去。
张亮此番整出来的挑灯夜巡着实动静不小,闹得整个张家庄的老女老少都跑去看热闹了,故此,当燕十八等挥军杀进庄子之际,沿途丝毫没有阻隔,一路顺利地冲到了庄园后头的演武场前,这才惊动了张家老幼。
“有盗贼啊。”
“盗贼杀进庄啦。”
“快跑啊。”
一众围观的张家庄老幼被身后传来的隆隆马蹄声惊醒了过来,黑暗中又搞不清来者的身份,登时便乱成了一团,大呼小叫地四下乱窜不已,好一派兵荒马乱之场景。
“怎么搞的,别慌,别慌结阵,结书屋阵”正在演武场边的小高台上看着自家五百假子操演的张亮突见围观人群大乱,又见无数兵马从黑暗中杀了出来,登时便吓得魂不守舍,虽也知晓来者绝非盗匪,可却清楚来者之意一准不善,焦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年岁已高,一翻身跳下了小高台,从贴身亲卫手中抢过一匹战马,翻上了马背,高声地叫嚷了起来。
张亮那五百假子或许算得上是勇武之士,然则却并不是军伍出身之辈,只是血气之勇罢了,哪见识过战阵之烈,一见两路兵马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演武场,全都乱了阵脚,任凭张亮如何扯着嗓子大吼,仓促间也没法排出个完整的阵型来,有些个自命武艺高强之辈更是不顾结阵的命令,持枪挺刀便向着来敌杀了过去,场面登时便乱得不可收拾了
第五百零三章针锋相对五
杀戮不是目的,但是为了平息混乱,必要的杀戮却是绝对避免不了的,这一点对于久经战阵的燕十八、高恒两位统军官来说,自然都不是甚稀罕之事。率军从右路杀出的燕十八一见到一名身着重铠的黑大汉领着数名骑兵向自己杀奔而来之际,不惊反喜――敢在这等混乱之际发动反向冲锋者,不是傻子就是自命勇武之辈,极有可能便是这伙乱兵中的最强者之一,只要斩杀了此贼,乱军之胆必破无疑
燕十八所料不差,迎面杀来的这名黑衣大汉名叫方奇,山东济南人氏,其父曾是窦建德手下一名大将,后在与唐军作战中战死,其自幼习武,以勇名而名动四方,张亮巡狩山东时,闻其武勇,召以试,深喜之,收为假子之首,就武艺而论,其在五百假子中也属佼佼者之一,这厮为人一向自大,从不服人,此时见有兵前来冲杀,不但不退,反倒杀奔上前,打算依仗着自己的勇力杀退来敌,以显自家之威风,待得冲到燕十八近前,眼瞅着燕十八似乎被自己的反冲锋吓坏了,竟然没有出枪强攻,登时便大喜过望,大吼一声:“看枪。”手中的长马槊猛地一个突刺,如同蛟龙出海般直取燕十八的咽喉。
方奇的武艺着实不差,加之又有心卖弄一把,这一枪刺将出去,速度、力量、角度无一不佳,着实凶猛得紧,若是换个对手,或许就能让其想扬威于乱军之中的目的得逞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燕十八这等沙场悍将,如此不留余地的强攻,又岂能有甚好果子可吃。
燕十八乃打老了仗的人物,于乱军之中自是早就注意到了方奇的冲来,之所以故意不抢先出枪,本就是骄敌之策而已,此时见方奇果然上当了,心中暗喜,待得枪至,燕十八突地大吼了一声:“贼子,拿命来”声如震雷间,就见燕十八在马背上突兀地一个侧身,闪过了方奇刺来的枪尖,而后借势一扭腰,原本低垂在身侧的大铁枪顺势如同鞭子一般地抽了过去,呼啸声大作之间,直奔方奇的腰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