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拉开,才发现朱由检满脸的怒火,急忙跪下请罪。
朱由检怒道:“滚都给朕滚”
于是一场议策就这样不欢而散。温体仁回到家,大小夫人连同女儿,一个个都哭哭啼啼地给他擦脸上药。
“老爷,这是人啊,下手忒黑心,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滚,都给我滚”温体仁一肚子怒火,将朱由检御赐给他们的这句话,转送给了家人。
过得一会,门外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温体仁的脸色说道:“老爷,先生来了。”
温体仁端正了帽子,咳了一声,肿着眼睛说道:“叫他进来吧。”
幕僚入,看了温体仁那狼狈样一眼,忙将目光转向别处,面无表情地说:“大人,皇上可表了态”
温体仁道:“没有。”
“大人进宫去了,卑职得到一个消息,赵谦的西虎营,置办军械装备,前后竟花了八十万两之巨”
“哦”温体仁惊讶道,“西虎营不是只有五千人马么,短短几月,为何花费如此之巨”
幕僚沉声道:“据报,西虎营的人马全部招募精壮,普通军士的军饷每月竟达一两五钱白银,是九边军士近两倍之数,而且每顿都吃肉,这般糜费还占小头,大头是他们用的火器,是新造的精良火器,火统一支造价就达八十两,这样算下来,数月花费近百万白银,不足怪也。”
温体仁站了起来,踱几步,“难怪五千人竟能歼灭数万之众”
幕僚表情严肃,低声道:“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赵谦哪里弄的银子。”
温体仁停下脚步,顿了顿,又左右走了起来,一会才抬起头说道:“哼这个赵谦,贪墨赋税,犬养私兵,拥兵自重,意图何在”
幕僚道:“大人所言极是,就此参他一本,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温体仁摆摆手,说道:“不要急。这个时候,皇上正夸他,你这么参他一本,难不保有人说咱们眼红眼黑嫉贤妒能。再说我们有他贪墨的证据么”
幕僚会意,拱手道:“大人便可即刻派人到浙江明察暗访,待查获真凭实据,那时看他如何抵赖。”
温体仁点点头:“即刻去办。”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将算盘打得噼啪直响。如果赵谦获罪,那个邹维涟也就别想在福建混了,和谈自然无从谈起,这场危机便能应刃而解。而且受赵谦牵连,杨嗣昌也不用再复起了。
杨嗣昌不复起了,有资历做首辅的人中,他毕自严,还有在家种田的周延儒,都是东林党人,皇上难道要东林党代表整个帝国的文官这个庞大的势力集团,几乎就是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一旦合拢,朱由检平自己和宫里的那些太监,是不好办事的。
那么,最后倚仗的,还是自己这个长期为皇上打压东林党的人。
温体仁想罢,望着窗外的太阳,心里顿时又多了一股子希望。
几天以后,温体仁得到一个坏消息,朱由检乾坤独断,下旨让邹维涟官复原职,继任福建巡抚。温体仁只有寄希望于抓住赵谦的把柄了。
圣旨一到浙江,邹维涟连一刻也不耽误,拿了吏部公文,就急冲冲赶去福建找赵谦去了。
第四折 烟雨遥
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
“高些,高放”
“轰轰轰轰”
赵谦举着望远镜,看着城里火光漫天浓烟弥漫,已经被炮击轰得一片狼藉,北边的官道上,粮草火药不断运来,而城中已经两天没有以炮还击了,大概是弹药已经耗完。
“报”一个军士从马上跳将下来,奔到赵谦面前,说道:“北墙的缺口已经被炸塌数丈,护城河被砖石填塞,张将军请大人示下,是否进攻。”
赵谦回头看了一眼官道,说道:“再等等。”
“得令”
“继续炮击。”
这时,北边官道上,一队骑兵扬起一溜黄尘,赵谦的眉头舒展开来。
“报”一骑飞奔而至,“禀报大人,邹大人率三千马队来援”
赵谦转身说道:“随我去迎接邹大人。”
赵谦一行人向北走到营帐门口,不一会身穿铠甲的邹维涟便出现在视线中。穿上盔甲的邹维涟,身材显得更加魁梧,他跳下马来,笑着走到赵谦面前,拱手拜道:“下官福建巡抚邹维涟,拜见大人。”
“邹兄不必客套,快里边请。”赵谦急忙扶住。
邹维涟低声道:“下官这次复起,全凭大人成全,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赵谦笑道:“好说好说,赵某不敢居功,皆是毕阁老赏识邹兄才能之故。”
邹维涟躬身走在赵谦侧后,心道赵大人当真不简单,周延儒做首辅时,他可以利用温体仁脱身,和温体仁发生矛盾后,很快就在朝中有了毕自严这颗大树,无论朝局如何变,他自巍然不动。
一行人走进中军大帐,赵谦屏退左右,说道:“邹兄与我,皆是杨老门生,这次邹兄能复起,可以预见,祖师爷杨老重回内阁之日不远矣,届时便是你我兄弟施展抱负澄清宇内之时”
说罢帐中的人,开怀大笑。
邹维涟放低声音道:“下官离开浙江时,发现浙江来了好几个都察院的御史,恐怕是冲着大人来的,大人不可不防。”
赵谦和韩佐信对望一眼,说道:“无妨,他们总得要真凭实据,光是空口弹劾有什么用”
邹维涟沉默了片刻,说道:“请恕下官直言,西虎营的耗费,任何人都能估算,起码有七八十万两之巨,这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