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保养得宜之故。刘陵眼睛里闪起亮光,仿似在另一个战场上寻找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这个对手的名字叫霍去病,是她新近招揽的门客。三四个月前,他还只是个没没无闻的少年,或者说是个混迹北疆缙云小镇的恶棍和无赖。
但定襄城一战,他力压北斗宫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拓寒,逼迫右贤王当场立誓,引十万匈奴雄兵无功而返,办成了大汉二十万大军都难以办到的事,从此一战成名。
这样的少年才俊,竟会被当作匈奴人的奸细,被禁卫关进死囚牢房,令刘陵也忍不住替她皇兄汉武帝刘彻摇头唏嘘。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她不惜动用武安侯田玢的人脉,向郎中令公孙敖施压,终于救出了霍去病。可笑的是,人虽然被放出来,官府竟又不依不饶地限令霍去病三日内离开长安城,并且终生不得入仕,白白给了她一个拣现成的机会。
她立即行动,亲自登门邀请,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甚至拿出了女人天生的利器。一次次游说之下,终于让霍去病答应随同自己前往淮南。
这次回来,她对外的借口是为了向父王贺寿,其实是秘密述职,以筹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近年来有关淮南王准备谋反的传闻越来越多,尽管天子刘彻似乎并未在意,但夜长梦多,箭在弦上也快到了射出的时候。或许在将来并不遥远的某一天,自己郡主的封号就会摇身变成“公主”。
正在刘陵梦想着将来美事时,马车慢慢停下。车外她的侍卫队长田由恭声说:“郡主,王府到了。王爷已亲自到府门外迎接您。”
终于到家了刘陵心头一阵激动,但绝不愿表露在外被人察觉。她淡淡应了声“好”,等田由拉开车门,方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款款步下马车。
恢宏高大的王府门前,淮南王刘安正热切等待着爱女的归来。他的身后是长子刘不害、世子刘迁,以及几十位核心门客和心腹家臣,黑压压站满了门外台阶。
“父王”刘陵挟着一阵香风扑入淮南王的怀中,仔细审视着刘安的面容,轻声说:“几年不见,您又见老了。”
“不要紧,不要紧。”淮南王轻拍爱女背心:“你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父王,我为您引见一位少年英雄”刘陵脱开父亲的怀抱,回头唤道:“小霍”
刘安眼前一亮,就见一名俊挺英武的黑衣年轻人以龙行虎视之姿,阔步走到自己跟前,躬身施礼:“草民霍去病拜见王爷”
刘安第一眼便对这年轻人大生好感,笑呵呵亲手相扶道:“霍公子请起,你的事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年少”
霍去病不卑不亢地笑了笑,顺势站直身躯道:“承蒙王爷美赞,去病是落难之人,能得郡主垂青收留,着实铭感肺腑。”
“这小子脸变得真快。”看惯了霍去病傲视王侯,嘻笑怒骂如家常便饭的刘陵一愣,心却放了下来。
刚才她还真有点担心,这对谁都不买账的家伙,会在父王面前失礼,自己的脸上未免无光。
刘安听霍去病应答得体,更加喜欢,竟放下王爷高高在上的架子,一手拉着他,一手握住爱女道:“走,我们回府叙话。”
随同刘陵一同回返淮南的苏飞等人见状,心里酸酸的颇不是滋味。
李尚躲在人群里低声说:“大哥,瞧见没,这小子一路上不停地对郡主溜须拍马,现在又哄得王爷眉开眼笑,迟早要骑到咱们哥几个的头上。”
苏飞冷冷低笑,望着霍去病走入府门的背影说:“忍一忍,待会儿便要他好看。”
众人走进会客厅,分别按尊卑长幼入座。霍去病坐在郡主刘陵的下首,听她和淮南王等人寒暄,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茶,并不插话。没过多久,话题便被刘陵不着痕迹地又带到了霍去病的事上。
尽管刘安早已从爱女的书信中了解了大概情况,但如今刘陵绘声绘色的讲述仍教他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听到霍去病有关穷人和富翁的比喻时,他不禁哈哈大笑说:“霍公子的高论令人耳目一新,无奈朝廷不识英才,明珠蒙尘实在可叹。”
突然世子刘迁起身道:“父王,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儿臣想和霍公子切磋切磋”
众人都是一呆,唯有坐在门客席位上的苏飞嘴角露出得意笑容。
早在回寿春前,他就暗地写信给刘迁,将霍去病阻挠抓捕雷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果然挑起了世子对这家伙的敌意。
刘陵蹙眉说:“二哥,你别胡闹。霍公子车马劳顿,需要休息。”
刘迁咄咄逼人,又被淮南王娇纵惯了,径直走到大厅中央高声道:“霍去病,别以为小妹拼命夸你,苏飞也在给我的信里把你吹上天,小王就会信以为真。
“有胆的就跟我当众比武,让大家伙儿瞧瞧你力压右贤王世子的刀法到底有多厉害”
刘安虽然感到有点不妥,但他从来都是个不怎么有主见的人。听儿子这么一说,便又觉得能亲眼看看霍去病的修为也是好事,于是并未开口拦阻。
霍去病慢悠悠放下茶杯,掸掸衣衫起身而立。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准备接受刘迁的挑战时,霍去病却出人意料之外地往厅门走去。
刘迁怔了怔,问道:“霍去病,你要去哪儿”
霍去病走到厅门外的石阶上,回头向他投去一缕嘲弄的眼神,猛然拔刀。“铿”饮雪魔刀如赤电飞斩,撕碎晦暗,应声劈在一头蹲踞在门外的铜狮脑门上。
在众人的眼睛还来不及追随刀光看向铜狮时,饮雪魔刀业已铿锵入鞘。
霍去病脸上的红光一闪而逝,若无其事地踱回厅内,默然瞧着刘迁。
刘迁疑惑道:“霍去病,你这是什么意”话刚说过一半,门外陡然“砰”地脆响,像是有什么金属锻铸的东西碎裂。
他连忙向外打量,不由呆如木鸡,一张嘴巴张在那里久久忘记合拢。
那头将近一人高的铜狮,像是被两只无形而有力的巨灵神掌缓缓朝两边拉扯着,从头顶开始,绽开了一道缝隙,一寸寸地张开并迅速往下伸展,最后直抵厚重的底座。
“轰”重达几千斤的铜狮彻底地一分为二,侧倒在石阶上。被劈开的截面光滑如镜,简直比打磨过还要光亮。
“啪、啪、啪”刘陵的掌声率先在沉寂的厅内响起,满脸洋溢着喜慰之色。
跟着淮南王刘安也开始鼓掌,在座的门客幕僚急忙回应,登时彩声四起。刘迁那张酒色过度的脸庞此时已是煞白一片,彷佛众人的掌声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世子想不想听我告诉您一个秘密”霍去病神情平淡,如同刚刚完成的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人一心要害你我。”他声音极低,目光瞟向坐在淮南王身边的长子刘不害。除了受到提醒的刘迁,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