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快捷无比地自池水中捞起一条斤半左右的黄河鲤鱼。
动作之快之利落,只让几名厨子和一旁的几人看呆了,凌通伸手入池捞鱼,竟是水花不溅,只是一道极细的水纹泛起,这几乎不可能。他并未捋起衣袖,但衣服却并未湿,可那条被捞起的活鲤鱼却是真真切切的。
凌通菜刀划落,当别人仍未反应过来之时,他手中的鲤鱼又到了水中,这次却是鱼头捏在凌通的手中,内脏迅即落入盘中,一丝丝血水自鱼腹中涌出,水几乎是在鱼腹内激涌,很快就清洗好了内脏。凌通刮鱼鳞的动作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刮好鱼鳞,就已顺手在鱼身之上划出了直斜两种交错的刀纹。当有人在水中分清内脏和鱼腮之时,凌通已将盐和淀粉糊涂在了鱼身,这时锅中的花生油正好烧至七成热,凌通就将鱼放入锅中油炸。他一手提着锅铲,另一只手却在另一只锅中忙活,将佐料熬成浓汁。每一个动作都让所有的厨子敬佩不已,当鱼全部呈金黄色之时,汁也已经熬好,配合得几乎是天衣无缝。
鲤鱼放入盘中,凌通的左手就已经舀起汤浇往鱼身。一股让人口水直涌的香味扑入众人的鼻中,鱼身立成深红之色,连几个厨子都食欲大动。
ot谁来尝尝ot凌通放下手中的东西,连粗气都不喘一口,淡笑道。
站得最近的那名厨子最先动手,细细地咬了一口,良久才吁了口气,眉开眼笑地赞道:ot好,好,味道真是好极了,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好的厨技ot
ot单论公子那用刀的手法,和加放佐料的速度,就是神乎其技,今日真是遇到高人了。ot
ot不知公子是在哪里开酒楼呢ot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凌通暗自好笑,忖道:ot你们是没见到蔡大哥的手艺,比我更好百倍,如果尝了他所做的菜,不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连舌头都咬破才怪。ot但口中却道:ot我有个朋友在外面,不能在此呆久,这便告辞了。ot
众人有些不舍地道:ot公子何不在本店多住一些日子一切费用全包在我们身上。ot
ot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仍有要事待办,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再来。ot凌通说完,不等众人挽留,就行了出去。心中暗自盘算着,那些人应该快倒了。他对自己的药性知之甚深,虽然这种迷药发作较慢,但却很突然,也并非易解之药。一般迷药,只要以水一惊便醒,但自己的这种却不行,必须以热水相浇,而且醒来之后三个时辰脑子一片浑噩。
凌通悄悄地溜回座位,萧灵差点没哭出来,凌通去了半盏茶之久,她还当是他抛下自己独自走了呢,见凌通回来,自是欢喜无限,眼圈发红,本来满肚子怨言,一下子全消了,只是担心地问道:ot怎么办ot
ot他们已经中计了,待会儿他们一个个倒下了我们便走。ot凌通低声道。
ot那个大块头叫尔朱送赞,他右边一个叫尔朱送礼,左边叫尔朱送福,其他几个人我没听出他们的名字。ot萧灵小声道,显然刚才她在极小心地留意着这几人的言行举止。
ot乖灵儿,真有你的。ot凌通从桌底下握住萧灵的手,赞道。
萧灵微感一阵羞涩。
凌通这才扭头向那桌的酒坛望去,低问道:ot他们喝酒了吗ot
ot嗯,喝了ot萧灵低声回答道,旋又低声惊呼道:ot我们的马呢ot
凌通循声望去,果然见自己系马之处已经没有了马的踪影,霎时脑子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在捣鬼凌通忍不住立身而起,他的确是坐不住了,他的行囊在马背之上,更且,若是马匹丢失了,这里至杭州仍有近千里之遥,如何能够走到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ot小家伙,好好地给本爷坐着,待老子吃完了,再与你一起算账ot尔朱送赞那一桌上传来了一声极为冷沉的声音。
凌通吃了一惊,显然对方是与他说的,他望着那些人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是早就发现了他,更料定他 无可逃脱一样。心头隐隐感到马匹的失踪可能与这几人有关。哦,是了,这几个人那天见过他两人的马匹,而自己的马拴在外面,对方自然就认出来了。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蠢笨如牛,如果对方认出了马匹,自然知道自己在酒楼之中。但为什么对方不直接过来找自己呢是不是对方仍怕了万俟丑奴就在店中,而不敢动手呢抑或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溜到厨房中去,而并不认识灵儿是了,灵儿那天虽然在,但身穿虎皮袄,而且只是远远地望见背影,自是不能确认。而刚才自己从店后出来,这才被他们认出,他们牵走马匹,可能还是因为害怕万俟丑奴的存在,这么一来,他们就不只这几个人了,外面一定还有人守着,那该怎么办才好凌通心念电转,心中稍安起来,暗自庆幸对方并没有想到他会在店小二的高粱酒中下药,也庆幸自己早一步发现了这些人上了酒楼,才会抢先溜去在酒中做了手脚而不被对方发现,否则只怕今日是死定了。
萧灵却吓得脸都变色了,有些惊惶地低声道:ot他们他们认出了我们,该怎么办ot
凌通坐了下来,淡然一笑,道:ot先吃饱再说。ot
这两人的举动也引起了楼上之人的注意,众人很清楚地感应到尔朱家族的众人对凌通这两个小孩存有的敌意,只是尔朱家族的六人气势不凡,就是不知他们是尔朱家族的人,也不会有人敢去招惹他们。这年头,不公平的事,人们见得多了,也知道最好不要做出头之鸟。
凌通正准备大吃大嚼,忽见尔朱送赞的身子一晃,ot唔ot地一声,尚没能够说出什么便伏在桌子之上,另外五人刚感觉到不对,便也相继扑倒,桌上汤水四溅,四周众人一阵惊呼。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凌通一手拉起萧灵,一手抓住身边的小包袱就向外闯去
游四离开杜洛周的军营,对这里的阵形布局都有所注意,心中暗赞杜洛周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角色,难怪破六韩拔陵如此信任他,他能和赵天武并肩齐驱绝非幸运所得。不过想到自己竟在他的营地之中设计刺杀他,游四不由得大感有趣和兴奋。
此刻已近腊月,北方的天气极寒,所有的树木和灌木都似乎瘦了几圈,整个天空也似乎更空旷了一些。
游四极为悠闲地踱着步,虽然风很大,天气有些冷,但离开了那气氛极为紧张和压抑的军营,整个人似乎清爽起来,连天空都高了不少。
但这种感觉并不长久,游四的神经似乎一下子全都绷紧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厉芒,他静静地扫视了周围一眼,脚步也就定在地上不再移动。
这里的气氛没有什么异样,天高气爽,风大林秃,枯草灌木丛生,但游四却知道,今日之事并没有了结,这是一种感觉,也是事实
此时游四的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之上,神色阴冷至极,倒像是寒风下的白桦皮
他没有蔡伤抑或蔡风那种超常的灵觉,但他的脑子绝不笨。他敢独入杜洛周的营地,这份胆量和豪气自然不得不让人敬服,更是为了表现出他的诚意。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一点游四很明白,否则也不会有刘备三请诸葛亮的美谈。
游四这般独入敌营与高欢相见,的确很出高欢的意料之外,也使高欢觉得葛荣和游四对他的尊重和信任,否则,游四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自涉险,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收到最佳的效果,更能够让高欢与尉景为之拼命,这正是士为知己者死的缘由。
游四的确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也绝对勇敢和无谓,很懂得收买人心之法。葛荣之所以欣赏游四、看重游四还不仅仅是这些,也是因为游四见闻广博,心细如发,亦没有普通年轻人那种心高气傲的架子。胜不骄,败不馁,绝不会因为冲动而忘了大局,这正是游四最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