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冲突,却从未致力于要彻底消除这种隔阂,始终维持着两方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
起初谁也没把这个年轻人太当一回事,不过是碍于云洗尘的权威和所谓的预言才推其为共主,可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叶幽雨逐渐察觉到那些教内的元老耆宿对林熠越来越恭敬,甚至会带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也许,真的冥府圣使就是这样子罢至少叶幽雨自己对林熠的感激甚或超过了教内的任何一个人。
两年来,这位执掌冥教最高统治权的年轻人,从未将他当作是曾经的叛徒,也绝不容许别人再拿此事作文章。
每次教中高层秘议,他总能以长随的身分侍立在林熠的身后。
“石大公子是否醒着”林熠问道。
叶幽雨还未回答,屋门却已自动敞开一道门缝,门没有锁,林熠轻轻推开门而入。
屋里没有点灯,幽暗的光线从纱窗外泻入,石左寒如同一尊坚硬静默的石像,盘膝坐在软榻上。断空魔刃横枕在膝头,鞘上流动着慑人的光晕。
林熠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没有说话。
一炷香工夫,石左寒睁开双眼,注视林熠的脸庞低声问道:“你真相信不是我做的”
“别忘了,我也曾受人嫁祸被迫逃亡。”林熠回答道:“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你,但绝不是我何况,以你石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当的性情,想要一个女人又何需苦忍多年,最后居然需要借助醉酒壮胆”
石左寒冰冷的脸上闪过一缕傲色,道:“不错,我想要她也不必等到今日”
“可你却从未动过她的念头,因为再美的女人也难以激起你的兴趣。”林熠微笑道:“对于石兄而言,女人远比不上手里的那柄断空魔刃来得有用,对么”
石左寒低低哼了声,右手缓缓抚过膝头冰寒的断空魔刃,宛如爱抚怀中的少女。
“好刀”林熠漫不经心地握起断空魔刃的刀柄,感受到丝丝魔气的冲击轻声赞道。
“吭”魔刃抽出半截,冷冽的寒光像闪电般从黑暗里腾起,弥漫出一股浓烈的杀气,盈动着殷红的血色。
石左寒的眉宇微微一抬,用充满感情与执着的眼神注视着出鞘的魔刃,摇头道:“关键并不在刀,而在于用刀的心。握在别人的手上,它也许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废铁,只有在我的手中,它才会真正成为断空魔刃。”
“喀”林熠扬手一推将刀还鞘,漫天杀气顿消。
普天之下除了他,也再没有人能够在石左寒清醒着的时候,当面拔出这柄断空魔刃。
“就是这把刀,砍下了无瑕姬的脑袋。”他说道:“床上却没有一点刀劈过的痕迹。”
无瑕姬便是石品天的小妻子,被奸杀的那位可怜美女。
据说,她的胴体晶莹玉润,犹如冰雕玉琢般毫无瑕疵,可惜除了石品天,并没有人亲眼见过。
石左寒对于林熠能够清楚当日的案发现场情景毫不感到惊讶,说道:“这说明下手之人是一个用刀高手,那一刀干净俐落,以断空魔刃的锋利丝毫不伤及无瑕姬身下的枕席,完全是多年苦修的习惯使然。恰巧,这一点我也能做到。”
林熠道:“由此可见,他必定是天石宫中少数的用刀高手,且身分尊崇能够轻易接近无瑕姬的寝室,假如排除令尊石品天,剩下有嫌疑的人大概不多。”
石左寒冷冷道:“如果再加上嫁祸给我这个作案动机,有嫌疑的人就更少了。”
林熠问道:“那晚你一共喝了多少斤酒,现在还记得么”
石左寒不假思索道:“不超过两斤。那日是右寒的寿辰,老头子在府中设下筵席替他庆生,我没喝几杯就感觉不对,便借故离开,想回屋用真气迫出酒劲。才走出厅门二十多步,就猛然昏了过去,回过神的时候,人已在煮骨窟。”
林熠道:“石兄的海量,两斤云石佳酿绝无可能将你醉倒,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那是肯定的。”石左寒冷哼道:“但可以让我吸入迷药,却一点也未察觉到异常,下毒之人显然是精于此道的高手。”
林熠微微一笑,问道:“你当晚食用过什么菜肴”
石左寒道:“你怀疑这毒是下在了菜里那更不可能,所有的菜大家都有吃过,为何偏偏是我一个人中毒况且,我素来不沾荤腥,想在口味清淡的素菜里下毒,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林熠想了想,道:“第二天夜里,从煮骨窟内救走你的人,是不是令尊”
石左寒的眸中射出两簇精光,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林熠叹道:“这还用谁来告诉我么知子莫如父,石品天将你押在煮骨窟不闻不问,已属反常,煮骨窟戒备森严,泼水不进,若非山魈石道萧奉令尊之命放水,谁能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了出来”
石左寒紧盯着林熠,徐徐道:“你是在怀疑,我和老头子两人联合设下苦肉计”
林熠道:“换做别人我会怀疑,但你绝不屑于依靠奸杀一个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你想对付我,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在林某的背上捅上一刀,根本不需要玩这种九死一生的万里逃亡。”
石左寒点点头,垂首望向断空魔刃,自负而孤傲地道:“我的刀,从不在背后偷袭”
林熠问道:“我想知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石左寒道:“你不是已有了计划,要将老头子请到空幽谷来么”
林熠悠然道:“其实最省事的法子应该是我统率圣教一众高手,会同青木、金牛、烈火三宫势压天石宫替你平反。但这样做,你会答应么”
石左寒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借用冥教的势力血洗天石宫,你不也是同样没有利用冥教的势力威迫昆吾派,替令师报仇么”
林熠沉默片刻站起身,说道:“我明白了,把伤养好,咱们一起去找出真相。”退出静室,关上虚掩的门。
凌幽如不知何时已守在了屋外,月色照在她红艳如霞的玉容上,清风吹着一缕芬芳醉人的百花酒气。
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问可知邙山双圣会倒在哪里。
林熠笑了笑问道:“凌长老,没有喝醉罢”
“还好,只是头有点晕。”凌幽如得意地笑道:“那两个家伙的酒量果然惊人,不过没关系,我偷偷给他们下了”神醉蛊“,不饮酒没反应,可一旦中蛊之后还一阵狂饮,三两杯我就叫他们趴下。”
林熠道:“难怪这么快就搞定了那两个家伙,不过凌长老的酒量,也算很厉害的了。”
凌幽如舒展白玉般的柔荑,撩起鬓角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微含醉意地咯咯笑道:“那是当然。想当年在雍野,只有唐教主的酒量能与属下一拼。每回他遇到烦心事,就会找我去喝酒,不喝到昏天黑地酩酊大醉,我们绝不放下杯子。每次喝完,往往要到第二天中午才能醒过来。”